老實說,虞德嫻覺得那個每天送花,偶爾寫封卡片嚇唬她的仰慕者,是非常恐怖的,那種恐懼,大概和襲擊她的大狗不相上下。


    但神秘的仰慕者隔著距離,以至於那種被窺視的恐懼感也好像隔著一層紗,隻有在收到卡片的時候,才會讓她回憶起那份驚惶。


    「我們把它養下來吧。」最後她拍板定案。


    於是陸冠羽默默撤了社群上的送養文,轉而給幼犬拍了張照,然後貼到網上。很快的,各路關注他動向的網友送來各式招呼,同學欄裏的徐清更跳出來嚷嚷說,明天要帶一袋子幼犬玩具給他。


    響應者立刻跟上,很好,陸冠羽計算了一下,這下子狗糧、玩具、洗浴用品都有了,連收錢公道、醫術優良的獸醫診所都有了。


    虞德嫻忙碌的應付著撒嬌粘人的幼犬。


    陸冠羽看得心裏發酸,一肚子的火氣,忍不住上前把幼犬拉開,一指頭戳在它眉心,把幼犬戳得一咕嚕滾開。


    虞德嫻心想,這孩子也太凶殘了。


    「這還隻是小狗。」


    「從小就要教它獨立自主,不然它以後長大了也要粘著你怎麽辦?」陸冠羽振振有辭,聽起來還很有道理。


    家裏多了一個新成員。


    離不了人的幼犬,當晚就搬進虞德嫻房裏,因為它隻要一沒看見女主人,就哀哀切切的一直嗚嗚,嗚得虞德嫻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於是幼犬大獲全勝,進駐女主人的房問。


    陸冠羽氣得要死。


    然後,那天半夜,大概兩、三點之間,陸冠羽突然醒來。


    他一開始醒得莫名其妙,愛困又迷惑的瞪著天花板。


    但很快的,他聽見門外傳來怪異的哭泣喊叫聲,他膽量奇大,居然下床開門出去,黑漆漆的客廳裏隻在玄關點了一盞小燈,而那個女性拔尖的哭喊聲忽強忽弱的,滿客廳回蕩。近冬的夜風冰涼涼的,從紗窗外吹拂進來,貼在他背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還聽見一種微弱的抓磨聲,咯吱咯吱的,磨著木板的聲音。


    這要是在荒郊野外,也許就要從腳下的泥上鑽出一個無名女屍。


    但陸冠羽清清楚楚的聽見一聲哽咽的「小老虎」。


    他赤著腳往主臥室衝,虞德嫻夜裏不鎖門,於是他一扭開門把,腳邊就倒了一團又軟又熱的小肉球,幼犬嗚嗚哀叫,一邊磨著他腳板,他一把拎起小狗揣在懷裏,一邊要往虞德嫻床邊走。


    一步踏出去,他才想到自己上身赤裸。


    他一向是裸睡的,天氣涼了,才多少套一件褲子,平常也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要踏進虞德嫻的臥室,才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


    但幼犬不管這些,它就覺得奇怪,怎麽這個大個子不趕快靠過去呢?於是幼犬使勁抓撓著,小小的爪子還不夠尖,磨不破皮,但多少提醒了陸冠羽。


    好吧,反正也沒開燈,就算他沒穿衣服,也不會被發現的。


    陸冠羽悶頭衝進房去,到了虞德嫻床邊,才發現她是被夢魘住了,他俯下身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後背,小聲安撫。


    「德德,小老虎在這裏,德德不要怕。」


    虞德嫻一下子醒不過來,陸冠羽撫摸她的臉頰,才發現她哭得滿臉是淚,這下子心疼得不得了,一旁被丟在被子上的幼犬蠕動著,把小腦袋安置在她的小肚子上。


    陸冠羽手勢輕柔的把她弄醒過來,她哭得打嗝,仰著臉,讓陸冠羽拿濕毛巾給她擦臉,又喂她喝了杯溫開水,最後把趕不開的幼犬塞進她懷裏,自己坐上床,把她抱進自己懷裏摟著。


    「德德作什麽夢了?」


    「有大狗……嗝,大狗……」


    陸冠羽瞪了一眼裝乖的幼犬,「那我們不養狗了好不好?」


    虞德嫻還沒答話,幼犬已經可憐的嗚叫起來。


    「小狗狗很乖……如果它不會長很大的話……小老虎,它會長很大嗎?」


    陸冠羽瞥它一眼,「不會,長毛臘腸狗再大,也不會高過膝蓋。」


    「那就可以養。」她抽噎,「我以前不怕狗的……媽媽跟我說過,爸爸是訓狗師,家裏常常有大狗,我小時候都爬在它們背上玩。」


    「哦?這麽勇敢?」


    「嗯,很厲害吧!不過爸爸後來出車禍,好像是斷了腳吧?被公司解雇了,回家以後就一直喝酒,對媽媽動粗,後來又迷上賭博,把家裏的錢都輸光,連兩條名貴的大狼狗都抵出去了,媽媽後來受不了,要求離婚,爸爸不願意,弄到最後,是請方阿姨幫忙的,好不容易才讓爸爸蓋了章,我從那次之後,就沒看過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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