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見她麵無異色,心中也歡喜起來,王六郎當真已是過眼雲煙了。


    「小娘,那我送冰碗去了。」


    北流去送了冰碗,南枝又接過扇子,十八娘想著,在心中喊了一下南枝的名字,那明珠卻絲毫沒有反應。她又仔細的想了想南枝的臉蛋兒,還是沒有反應。


    莫非這明珠還能識別公母嗎?隻能聽到男子的心聲?


    待到滿園金桂飄香的時候,範陽老宅的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長安。


    饒是冷靜若十八娘,也被龐大的馬車隊伍震撼了。老太太一把年紀,竟然不請自來了。


    她穿著一件醬紫色的夏衫,上頭細細密密用銀色的絲線繡了福紋,額頭上係著一根白鶴起舞紋樣的抹額,在一位穿著杏色襦裙的少女攙扶之下,顫顫巍巍的下了馬車。


    那少女年方二八,豔若桃李,尤其是細長的頸項,如同優雅的白天鵝,讓人恨不得一親芳澤,真真的是個美人。


    這是沈家的表小姐,她的母親是老太太嫡親的女兒,嫁給了老太太的娘家哥哥的嫡長子。按說嫁與表哥,算是掉進了福窩裏。可這位姑母卻是個命苦的,生了一兒一女之後,丈夫便撒手歸西了。


    這一下子,老二成了宗子,老二媳婦自然就成了宗婦。她這個大房寡嫂就尷尬了,一年裏頭,十之八九是住在娘家的。


    而這位崔蘭芝,就是老太太跟前的第一紅人,連沈十六,都是比不上她的。


    老太太剛下馬車,就站著不動,在那裏抹起淚來。


    十八娘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一旁呆滯的沈澤,又悄悄地往向了老太太身後。果然,她那位姑母和表哥崔朗也都來了。


    而他們的身後站著的正是十六娘和她的母親王氏,另外一個留著山羊須的美中年,就是大伯沈霖。


    十八娘皺了皺眉,沈霖一直負責青山書院的事,此番怎麽就來長安了?他的身上有一個太平侯的虛爵,並無實差。


    「我的兒,我這半截身子入了黃土的老婆子,可算是見到你了。」老太太一張口,就讓十八娘醒了神。


    沈澤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老太太響當當的磕了三個響頭,「母親,兒子給您磕頭了。這些年雖然讓十八娘替兒子在您跟前盡孝,到底兒子沒有在旁彩衣娛親,兒子慚愧。」


    老太太的嗓子一堵,深深地看了沈澤一眼,將沈澤扶了起來,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好好好,你是我生的,我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歸娘呢,怎麽不見她出來迎接?」


    十八娘一驚,這老太太先是想拿孝道拿捏住沈澤,如今又問起武歸,到底有何深意?


    她在老太太身邊多年,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孤女,到最後萬壽園裏有了她的一席之地,整個沈宅裏,也就是她知道,這老太太有多厲害了。


    她從來都不做沒有圖謀之事。


    她這話一問,沈玉直直的衝了過來,跪地痛哭,「祖母,我娘已經沒了。」


    老太太麵色一變,瞬間又恢複了正常,瞟了十八娘一眼,一把拉起沈玉,安慰道:「好孩子,我們進去說。」


    一行人進了府,按身份就坐,又相互見了禮。


    十八娘吩咐南枝下去安排,將那鬆鶴院給了老太太住,姑母和崔蘭芝住在附近的碧波閣裏。


    大伯母和十六娘住觀雁閣。十六的嫁妝,也都通通的抬了進去。


    「小十八呢,這一晃幾個月不見,可把我這老婆子給忘記了。」老太太一落座,就尋十八娘,笑眯眯的說道。


    十八娘趕忙端著一盞蓮子羹,走上前去,笑道:「十八娘就是把自己個忘記了,也不會忘了祖母啊,祖母您這一來,十八可算是找道主心骨了。這不,給您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羹,蓮心都挑出去了,放了細細的糖。」


    老太太嗜愛甜食,一點苦都是吃不得的。


    老太太果然很高興,端起蓮子羹,入口即化,果然符合她的口味。她笑著拍了拍十八娘的手,「小十八有心了。」


    說完她轉過頭去,對著沈澤問道:「聽說瑜兒已經娶了妻,哪一位是新婦?可有了身子?」


    她這一問,在一旁一臉懵的孔景嫻趕忙走上前來,行了個大禮,回道:「妾身是曲阜孔氏嫡長女」,說著她紅了紅臉,小聲的說道,「才診斷出來的,僅有月餘。」


    這話一出,包括沈瑜都驚奇的看著她,這事兒,她之前可是沒有說過的。


    老太太的臉笑得像朵菊花兒似得,擼下手上戴著的一隻玉鐲子就套在了孔景嫻的手上,「好好的為沈家開枝散葉。」


    十八娘皺了皺眉,按說不應該啊,這老太太最是看重嫡庶之分,範陽老宅裏的那些庶子庶女們,雖然也會教養,但是地位比嫡子跟前得臉的家奴,好不到哪裏去。


    也就是興了科舉之後,庶子的地位才提高了一些。


    老太太沒有理由這麽抬舉一個庶出孫子的媳婦兒,將自己戴了多年的玉鐲子,就這麽輕易的送了出去。


    十八娘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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