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君麵如死灰,她又何嚐不知這麽一回事?是以,之前她母親與王貴妃經常一起尋佛問法,王貴妃也隻是暗示過把她說給爛泥扶不上牆,大位無望的三皇子。


    至於二皇子,想都不用想!


    崔皇後指不定以為,她是王貴妃一夥的,所以才求指婚給皇四子,要斷了他的前程。


    那就是一個龍潭虎穴,所以她才想要破釜沉舟,沒想到卻被十八娘就攪合了。


    李子芬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說道:「你也就是投了個好胎,除此之外,有什麽本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雖然去了吐蕃,可還是會好好的活著,畢竟,我還有等著看你趴在我腳邊哭的樣子呢。」


    說完,她又看向了李子芳,「李子芳,今日之仇,來日再報。若蒼天有眼,你一定會戳穿你的婊氣,將你那黑心肝兒掏出來給大家看。」


    說完,她正了正頭上的金冠,對著蕭側妃撲通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的上了花轎,一路西行。


    蕭側妃在她的身後哭了一路,險些暈厥了過去,再回過頭來,像是一隻凶猛的毒蛇一般,盯著崔側妃不放!


    崔側妃也不甘示弱,淡定的望了回去。


    十八娘勾了勾嘴角,這不是很好麽?心懷鬼胎的兩夥人,不用她出手,也會鬥了個頭破血流。


    李子君看著十八娘,想要說話,卻見十八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她的嘴微微一顫,又不敢說話了。


    李子芬的車駕才出了長安城,那朝堂之上,鄉野之間,就因為一件大事而炸開了鍋。


    大楚宮門前的登聞鼓,再一次的被張問天敲響了!


    狂生問天站在玉階堂前,三問趙義:


    一問陛下,恩科紅榜,從榜首到榜尾,皆出自望族,無一寒門子弟,這恩科可是專施給世家之恩?


    二問陛下,科舉取士,若不取寒士,那與九品中正製,舉薦製又有何區別?


    三問陛下,巴蜀學子劉炳熙,學貫古今,號稱國子監第一策論,早有狀元之才,卻蓄力十年,願報朝廷。此次恩科落榜,上告無門,寫傷國論,白綾吊死家中。滿朝文武皆隻關心跪舔求和吐蕃,無人關心學子生死,這是何故?


    這一下子,就好似捅了馬蜂窩一般。


    張問天自打第一次敲響登聞鼓之後,又上躥下跳的鬥倒了朝華,就名震天下,成為了寒門學子心中當之無愧的黨首。


    前不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得了正五品的禦史中丞,升遷速度遠超同科的狀元沈耀和探花李謙之。可謂皇恩浩蕩。


    而世家子弟這下子不幹了,趙郡李氏一個子弟緊隨張問天的腳步,也敲響了那登聞鼓,繼續三問趙義:


    一問陛下:他弱他有理乎?世家子打娘胎裏出來就開始寒窗苦讀,有本事為何不能登榜?


    二問陛下:這科舉製度,本就是陛下偏心,給寒門子弟晉升之路,既然他都不滿意了,咱何不繼續延續老祖宗的規矩?舉薦就好了。


    三問陛下: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那劉炳熙空有虛名就一定要上榜?那花名遠揚,自稱長安第一詩的賈三娘,豈不是應該高中狀元?更何況,劉炳熙落榜小事,就自殺,非君子所為,德行有虧,如何能為官?這科舉製,分明就隻能選才,不能選德,有極大弊端。


    總而言之,科舉度世家不滿意,寒門也不滿意了,陛下你還留著下飯嗎?趕緊廢掉呀!


    十八娘在家聽到北流像說書一般,說著這趣事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趙義以為,世家都是拔了牙的老虎嗎?


    管天管地,竟然還管起別人家的兒女親事了,皇帝當久了,真當自己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這個敲鼓的李氏子弟,他的妹妹,正是被指成了三皇子妃。此番榜上之人,有一半都是出自趙郡李氏,範陽沈氏的不多不少,並不突出。


    不過你仔細一看,哎呀媽呀,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範陽青山書院裏的學子。


    如今李子期要出長安,正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而東風,已經在路上了。


    世家與寒門在那大殿之上,分堂而坐,懟了足足有一個月,也沒有懟出一個結果來。


    趙義坐在朝堂之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就是他屠殺恩人所得來的天下,雖然姓趙,卻並非是真的姓趙。


    他張了張嘴,想要問策朝華,可是朝華早已不在朝堂之上了。


    趙義奪過一旁太監手中的拂塵,正想往張問天的頭上砸去!都是這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若不是他搗亂,誰會吃飽了撐的,捅穿這件事兒呢!


    明明他隻要悄悄地撤了對世家嫁娶之事的管製就好了,現如今,那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這幾日,連鮮果子都送來得少了,要不就是焉了吧唧的,一問蕭徹,他說,哎呀,我的陛下哦,臣已經將那船兒跑得賽過寶馬了,可咱這船年久失修的,再跑快要散了啊!要不您給掏點銀子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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