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過了月餘,若是有人再來鬆州,簡直覺得自己恍恍惚惚來了長安,先前那個一片死氣沉沉的州府,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變得井然有序了。


    折衝府上空的呼聲整天,方圓數裏之內,別說鳥雀,就連蚊蟲都不見了一隻。


    城樓之上,暗巷之中,到處都有著帶刀巡邏的兵衛,他們的身上的藤甲煥然一新,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布置些什麽。


    而城樓加高加寬,又悄然的多了幾尊唐炮,漕運的船隻,默默了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鬆州的大街之上,竟然時不時的有穿著紅衫的帶刀女侍衛經過,若尋個當地人一問,大家都知道,這是刺史夫人新招的娘子軍,號稱紅雲十八衛。


    十八娘這些天裏忙忙碌碌的,焦急的看著窗外的天色,又是一日夜幕降臨了,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成了沒有?


    正在這時,西屏衝衝忙忙的走了進來,說道:「小娘,司馬府送來消息,張夫人有孕了,回春堂大夫摸了脈,是男胎。張夫人約你和李大人今夜過府一敘。」


    來了!


    十八娘神色一凜,點了點頭,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去折衝府尋了李子期,兩人帶了賀禮,一道前往司馬府。


    這府中燈火通明,四處掛著大紅的燈籠,如同年節一般熱鬧。


    大司馬張哲站在門口親自迎接,他是一個大約三四十歲的男子,穿著打扮不像是個武將,反倒像是書生。


    滿臉都是遮都遮不住的喜氣。


    「李老弟,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赴湯蹈火,哥哥再所不辭。你不知道,這趙家雖然明麵上是杏林之家,實際上是從咱這蜀地深山老林裏頭出來的,尤其擅長用蠱用毒,哥哥我若再不能給你嫂嫂一個男丁,她八成要發瘋把我毒死了。」


    李子期點了點頭,同情的看了張司馬一眼,又用嘴指了指十八娘。


    張司馬一看背著長劍,一身戎裝的英氣勃勃的沈十八娘,越發的覺得李子期簡直就是親人啊!這種男子的切膚之痛,家中沒有河東獅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十八娘瞅著好笑,李子期現在不用她指點,已經完全能夠輕鬆的將別人拉到自己陣營了。


    說起來,有的人,天生就是適合做領袖的。不管別人想要怎麽去遮掩住他,他都會衝破一切璧障,散發出光芒。


    這宴很小,不多不少,僅有四人。


    十八娘一進門,張夫人就迎了上來,她了卻了心事,整個人都輕鬆了一大截,豪爽的說道:「好妹子,我已經求仁得仁,如今該讓你得了。」


    四人喚了酒菜,又讓那衷心的侍婢在不遠處守著,這才開始說話。


    「子期老弟對吐蕃了解多少?」


    「現任吐蕃王乃上一位讚普的獨子,十二歲繼承王位,他少年大誌,所圖甚大。此前他赴長安求娶榮陽公主得了唐炮,吐蕃大軍如虎添翼,聯合羊同,一舉打敗吐穀渾,絕非一個容易對付的人,隻不過吐蕃內部絕對不是鐵板一塊。」


    張司馬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明麵上的,隻不過他並非是獨子,而是還有一個庶出的弟弟,是他父親與趙家門下的一位女醫所生。同是讚普的兒子,某些人自然是不服氣的,現在那人求上門來,希望聯合大楚,改朝換代。就看李兄弟想見還是不想見。」


    李子期突然笑了,他與十八娘拚命拉攏了這麽久,可不就是在等這位不服氣的弟弟麽?


    不一會兒,門被敲響了,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看起來十分的陰鬱,一見到十八娘,眼前一亮。


    李子期剛要發怒,卻被十八娘給攔住了。


    「我引他來打鬆州,你們可能幫我要了他的命?」


    李子期搖了搖頭,「不用你引,他但凡有血性,看到那篇文章,自然會來打鬆州。已成之事,何須你來?」


    那人咬了咬牙,「我給你吐蕃地形圖,並且替你們毀了他們的唐炮,你可能助我奪王位?」


    見李子期不說話。他又接著說道:「我幫你把叔父王引去百蛇山穀,你可能助我奪王位。」


    李子期點了點頭,「好。」


    那人從懷中舀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羊皮卷,往桌子上一扔,激起了一桌子的灰。接著又毫不在乎的抓起盤子裏的肉,自顧自的斟了酒,大吃大喝起來。


    一邊吃,還看了十八娘一眼,認真的問道:「長安城裏的小娘,都和你一樣好看嗎?那我若是為王,也要去長安,求娶公主。」


    李子期聽得青筋直爆,咬牙切齒的說道:「長安城裏最好看的小娘,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那人搖了搖頭,「難怪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十分的討厭。今日我就喝到這裏了,告訴你們一件事,其實吐蕃大軍已經出發了,不日便到鬆州,希望下次見到你們,你們還活著。」


    等他一走,張司馬又問道:「子期老弟以為,他比鬆讚幹布如何?」


    李子期笑了,「他很好,目光短淺,比鬆讚幹布差遠了,正是適合的吐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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