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婦人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猛然將清虛女冠甩開,自己又走上一走,發現那鍾聲不響了,這才放下心來。


    她不是災星,那災星是清虛女冠?


    那沈十八娘又是什麽?


    十八娘朝著她走了過去,這次百福鍾卻是不響了。


    這一下子,眾人都發懵了。


    清虛女冠將手上的佛珠用力一扯,那佛珠劈裏啪啦的掉了一地,百福鍾一下子胡亂的晃動著,發出淩亂的聲音,如同百鬼夜行。


    眾人都嚇得往後退了三步。


    清虛女冠麵色淡淡的說道:「我當是什麽作妖,原來是冠軍侯夫人手上戴的珠子。」


    徐竇一看,跳了出來,「這珠子分明就是剛才有一個小沙彌拿過來給我們的,說是主持大師送的,我們三人手上都有一串,坐在靈堂裏講法的大師也都瞧見了的。所以這百福鍾根本就同十八娘無關。」


    「阿彌陀佛,本院主持大師雲遊四海去了,怎麽會遣小沙彌,給諸位送佛珠呢?此事必有蹊蹺。」


    十八娘朝著他拱了拱手,「大師所言極是。怕是某些人,想證明自己算命靈驗,才遣人假扮沙彌,好踩著福應禪院上位吧。大師想想,若十八娘沒有發現這佛珠有問題,那就會被認為是災星,誰會得了名聲?」


    「若十八娘發現了佛珠有問題。那這百福鍾便辨不出真假,福應禪院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到底還是道門獲利。大師隻要想想,清虛女冠與福應禪院,並非一路,何以女冠要登門同您論法呢?」


    那清虛女冠卻是臉皮極厚,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反倒越發的像是一個世外高人了。


    十八娘暗自心驚,上次她能夠鬥倒朝華,純粹是趁著她沒有防備,十分的僥幸。


    如今敵在暗,她在明,卻是真心不好對付了。


    大師雖然是方外之人,卻也人情練達,隻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十八娘說的多半是真的。


    他走了過去,撿起一顆掉在地上的佛珠,走到百福鍾麵前,輕輕一鬆手,隻見那珠子穩穩的吸在鍾上,像是一隻黑黝黝的甲蟲。


    「我佛慈悲。的確是有人故弄玄虛,以陷害沈施主。這隻是一個很簡單的把戲,這串佛珠是磁石製成,其中的法則如同司南。並非是什麽玄妙之事。還請諸位,以正視聽,莫要犯口舌之事,害了沈施主。修行當先修德,女冠還請回吧。」


    十八娘對大師行了個禮,「多謝大師主持公道。」


    且不管這大師是不是知情人。


    十八娘將他和福應禪院摘出來了,他怎麽著也應該投桃報李,將十八娘摘出來才是。


    這樣也不枉費她添了那麽多的香油錢了。


    清虛女冠臉色微變,這福應禪院在長安城中頗有名望,積威多年。


    而她根基尚淺,此番不但沒有害到沈十八娘,反而被福應禪院的大師這麽一說,日後信她的人,便會越來越少了。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之前十分信她的那個貴婦人,卻見她眼神閃閃躲躲的,壓根兒不敢與她對視,顯然是信了那老禿驢的話,不再信她了。她又瞥了瞥人群裏的其他幾個熟麵孔。


    隻見她們都瞧瞧的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沈十八娘!


    她怨恨的看了十八娘一眼,朝著眾人行了個禮,「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貧道先行告辭了。」


    十八娘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是恨不得直接摸過去,將她的脖子給抹了。


    這個朝華!先是害魯萍不夠!又害死了王九,現在更是幾次三番的要致她於死地。


    還有李唐滿門,她也絕對是趙義的幫凶。


    這樣的人,怎麽樣身敗名裂,怎麽樣死,都是死不足惜。


    正在這時候,一個玄色的身影快速的衝了過來,一把攬住了十八娘的雙肩,將王六擠到了一旁。


    他上看看,下看看,見十八娘完好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


    「又是那個清虛女冠?」


    十八娘點了點頭,「是她,又不是她,此事另有隱情。」


    李子期看著她的背影,滿眼都是殺意。


    王六被他一撞,險些踉蹌。不由得落幕的搖了搖頭,想喚十八娘又住了嘴,朝著王九的靈堂走去。


    李子期用餘光看著他,嘲諷的笑了笑。


    接著又拉著十八娘的手,責怪道:「你怎麽越來越膽小了。別人欺辱你,直接殺了便是。何必與她多廢話,不過是一個妖道,算得了什麽?你若是不忍心,喚我來就好。」


    十八娘朝著他笑了笑,「我餓了。」


    李子期懊惱的撓了撓頭,「我來得及,沒有給你買長橋肉餅。」


    一旁的大師聽了搖了搖頭,「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佛……」


    十八娘也有些無語,你就不能長點心嗎?這是佛門清淨之地,你非要當著一個和尚的麵,說要吃肉。


    「福應禪院的齋菜就很好。我們與阿竇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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