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懊惱著,就聽到從那廊中傳來一陣笑聲,「我一看這樣子,就知道是子期同十八娘,男俊女美,跟那畫上的仙童一般。」


    十八娘順著聲音看去,沒有想到太後竟然已經在那長廊裏頭坐著呢。


    在她的身側,坐著的正是崔皇後,王貴妃,還有盧國公夫人,英國公夫人,明慧郡主等一幫夫人。


    她們都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你們莫看子期一臉冷冰冰的,可是一個好郎君呢。小十八推牌九,次次都輸,子期就坐在一旁掏珍珠,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從她那兒贏的珍珠,給我重孫女兒做嫁妝都足夠了。」


    十八娘一聽羞紅了臉,心中暗道盧國公夫人高杆,不過是在溫泉莊子上陪了她們十天半月的,就將這長安城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都一網打盡了。


    「您盡打趣我。我可是拜鄭夫人為師了,日學夜學的,來年一定要贏回來。」


    說完向太後行了禮,將準備好的畫軸遞給了太後身後的麽麽,「祝太後娘娘壽辰喜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太後笑眯眯的拉了十八娘的手,「去歲你還同昭娘在這宮中與我抄佛經呢,現在昭娘該生了吧?你這又有了,你們範陽沈氏真是人丁興旺啊。可讓你母親給看了,是小郎,還是小娘?」


    明慧郡主見她害羞,笑道:「月份尚淺,且得再等等呢。」


    說完讓身後的麽麽將一個手爐子遞給了十八娘,「十八有身子,子期你看顧些,給她再拿個手爐子,千萬別著涼了。我家那小娘,現在還蒙在府裏頭哭呢,她染了風寒,我怕過了病氣不讓她進宮,她可不鬧別扭了。」


    太後被她轉移了話題,也不再說十八娘,繼續與明慧郡主說著她的獨女了。


    正在這時候,卻聽得李子君笑道:「祖母,我那嫂嫂最是見多識廣,您能不能將她的賀禮,讓我們開開眼。」


    太後一把將她拽了過來,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個鬧騰精。人家十八娘有了身孕,子期那是一步不離的護著。四郎呢,又跑哪兒去了。不過啊,今兒你出的這個主意,甚是好。祖母瞧見了,這雪雕冰燈都極妙,該賞。」


    說著就讓麽麽將十八娘送的壽禮取了上來,打開一看,竟是一副字畫。


    太後一瞧,滿意的笑了,「還是十八娘會送禮,送到了心坎上。這福應禪院的主持雲遊四海,常年不在長安,也虧得你能尋了他寫下這麽一副字。」


    十八娘笑著欠了欠身,「不過是偶遇罷了。都是太後娘娘洪福齊天。」


    李子君挑不了什麽刺兒,隻得嘟著嘴四處張望著,看到一旁有些萎靡不振的沈琴,更是諷刺的撇了撇嘴。


    十八娘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歎了口氣。


    她剛小月,李子君便查出了有孕,二皇子還不知道氣成了什麽樣子。


    看她的臉色蠟黃,雙眼無神,有氣無力的,怕是過得極不暢快,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很眼生的女婢,並非是沈家陪嫁過去的人。


    沈琴見十八娘看過來,別過臉去,也不看她。


    她正看著,就感覺手中一暖,隻見李子期拿了一塊糖放在她的手心裏。


    「這些吃食都冰冰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你吃塊糖墊墊,吃完我這兒還有不少呢。那手爐子一股藥味,也不知道能用不能用。」李子期說著,把手爐子遞給了身後的南枝。


    南枝接過,不著痕跡的聞了聞,點了點頭。


    十八娘笑著接了,明慧郡主待她還是不錯的,這手爐子裏,大約都是一些安胎安神的藥,就怕十八娘在宴會上中了招。


    十八娘將糖含了,卻見李子期像是做賊一樣,也悄悄地往自己嘴裏放了一塊糖,隻是他的那塊太大,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好似一隻小鬆鼠兒。


    她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在他們不過是侯爵,坐得離主位遠著呢。


    李子期這麽一個大男人,竟然也喜歡吃糖。


    李子期耳根紅紅,卻舍不得將那糖吐掉,正要說話。就看到趙義領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而在他的身側,大太監鄧公公正端一尊白玉觀音,數九寒天的,他的額頭卻在冒著汗兒。


    十八娘瞧著,皺了皺眉。


    這白玉潔白無瑕,更加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在那白玉觀音的額心上,有著一顆嬌豔欲滴的紅點兒,寶相尊嚴。


    太後正是信佛之人,一見這觀音,忍不住從座位上起了身,迎了上來。


    「我的兒,你有心了!」


    趙義笑著向太後行了大禮,隨即文武百官都同太後三聲道賀。


    一時之間,整個園子裏,一片歌舞升平,太後瞧著笑得合不攏嘴兒。


    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上一摸,卻聽那鄧公公笑道:「太後娘娘,您看看那冰麵之上,四皇子為您準備了一隻冰嬉劍舞呢。」


    太後將手收了回去,回過頭去看了李子君一眼,「又是子君出的主意吧。四小子性子冷,哪裏想得到這些。也就是你有這個機靈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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