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整個長安城裏燈火通明,到處人聲鼎沸,滿地都是因為皇後而掛的白紙燈籠,看起來好不淒涼。


    南枝在新的屋子裏,換了褥子床帳,取出來厚厚的新錦被,李子期才將裹得像是一條毛蟲一般的十八娘抱了出來,輕輕地放在床上。


    適才的那間滿是酸湯魚的味道,一片狼籍。


    李子期抓著十八娘的手,摸了摸她的頭,「今兒遇到的事太多了,你快睡吧,不要擔心,我就坐在這兒,若是再有什麽時候,我第一個就抱著你跑出去。」


    十八娘感覺他的手暖暖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李子期看著十八娘蒼白的臉,皺著眉頭若有所思起來。長安城一地動,適才他同沈澤商量的事情又要推後了。畢竟接下來人心惶惶的,朝堂之上要亂起來。


    這次地動也不知道隻是京師一帶遭了災,還是其他的地方也有。


    若是其他地方也有,那對於他而言,是福是禍還說不清楚。隻是十八娘如今這個樣子,不能遠行。李子期胡思亂想著,竟然迷迷瞪瞪的睡著了。


    翌日的長安城,又是素茫茫的一片,大雪封城。


    在議事的大殿之上,不少大人的靴子底下都是濕漉漉地一攤水漬,這雪已經大到沒有辦法及時鏟除街上的積雪了,寸步難行,更別提騎馬坐轎子了。


    趙義高高在座,麵色鐵青,他原本因著四皇子的事,丟了個大臉,想要一直躲到年節過去,再恢複早朝。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長安城竟然來了個地龍翻身。


    不管是哪朝哪代,這地動都是不吉的征兆。再加上皇後之殤,長安城中的勳貴們,都想起了張問天那個狗東西的話,為君不仁,才惹怒了上蒼。


    「陛下,請立即停止修建溫泉行宮,開倉放糧,下罪己詔,祭蒼天!不然,臣張問天又要忠言逆耳了!」


    趙義看著站在下頭,像是一坨黑炭一般的張問天,愣愣地出神,當初他是怎麽看中這個小子,覺得他可以當寒門首領的呢?


    簡直是給自己招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趙義剛想要嗬斥他,就聽得一大群人跟在他的身後,大聲附和道:「請陛下下罪己詔,以慰萬民。」


    「陛下,放糧賑災吧,接連大雪,長安城街頭都已經出現凍死餓死的平民百姓了,此番地動,房屋垮塌五百有餘,千餘百姓無辜枉死。再這樣下去,長安城怕是要動蕩。而且,若是這地動中心並非長安,而在周遭其他幾道,那裏的情況一定更加糟糕,還望陛下提前做好準備。」


    秦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臉的嚴肅,這地動之事,非同小可,趙義實在是不該再繼續退縮了。


    他想著,心中歎了口氣,當年那個一往無前,果敢決絕的陛下,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一個畏首畏尾,隻顧著貪戀權棧的人了。


    還有陛下的幾個後嗣,二皇子好大喜功,手段毒辣毫無憐憫之心,三皇子就是個酒囊飯袋,四皇子是女子,五皇子心思深沉但出身實在是太低,無一人能成大器。


    他想了想沈澤同他說的話,心中開始猶疑不定起來。


    張問天似乎被自己一呼百應的局麵嚇了一大跳,退後了幾步,警惕的看著那群附和他的人。


    雖然已經刻意的掩蓋了,但他是做什麽的?是禦史啊!這些官員的底細,多多少少都比較清晰,一瞧就知道是太原王氏黨羽。這崔皇後剛死,王貴妃和二皇子就按耐不住了麽?


    張問天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世家就是如此無恥,隻知道爭權奪利。


    他能看出來的,趙義不可能看不出來。隻見他將手中戴著扳指轉得飛快,眼中閃爍著不明的光,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沉重的說道:「百姓枉死,蒼生哀嚎,是朕之過,朕下罪己詔,將茹素念佛百日。由皇二子替朕監國,主理賑災之事。著各地災情,立即上報,若有隱瞞不報者,殺無赦。」


    他說著,站起身來,一甩袖子準備離去。


    二皇子眼中的驚喜那是藏都藏不住!什麽人能替皇上監國,那是太子呀!太子!


    果不其然,其他的人都倒了,父皇除了他,還能選誰呢?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回話,就聽到門外急報傳來。


    「報!巴蜀地動山崩地裂,泉水倒湧,風月無光,天地變色!當地百姓,十不存一,陛下,巴蜀急報!」


    山崩地裂,十不存一?


    李子期與沈澤對視一眼,果不其然,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長安城的地動,根本就是受蜀地影響。


    張問天一聽,撲倒在地,「陛下,讓臣前去,讓臣前去,以慰鄉民。」


    他是巴蜀出身的學子,遇到這等事情,自然是第一個要上的。


    趙義皺了皺眉,「你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桶,要你去有何用?冠軍侯在鬆州立下蓋世奇功,對巴蜀了然於心,讓他領黑羽衛去。此事就是如此,不得再議。」


    李子期被他氣了個倒仰,一句讓他去賑災,銀在哪?糧在哪?人在哪?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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