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吃了念兒做的餅子,就一直想著好吃得緊,心裏也念著往後得讓念兒再做一次給為師吃才行,沒想到這回念兒做的魚竟是新奇手法,聞著就滿院子都是香味。」


    韓醫工一邊誇著,一邊拿起木勺在魚湯中舀起一勺湯來,看到裏麵有些黑黑點點,又「嘖嘖」稱奇,「念兒,你竟然還懂得在魚湯中放花椒。」這也是奇了,這般做法,可不是山裏人家懂得做的。


    秦念笑道:「我娘兒時是京城名門出身,這些做法都是我娘教給我的。」


    韓醫工抬眼看著秦念,心中了悟:「難怪你能識字,原來你娘的出身不簡單呀!」


    他心道秦念的娘生得美貌,雖著粗布破衫,但依然不失大家小姐的風度。看來也是家門落了難,才會嫁到白米村這山溝溝裏來。


    人生際遇,變幻莫測,又怎知最終結果是好是壞呢!


    韓醫工想到這裏,朝韓啟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心中默念:隻望韓啟這孩子,往後能有機緣走出這白米村,得到好的際遇。


    飯足菜飽,滿滿的一鍋魚湯竟是吃得連丁點水跡都不剩,秦念心想,他們這麽愛吃,那往後在這裏就多給他們燒飯做菜。


    飯後洗涮,秦念非得要做不可,但韓啟搶了她手中的碗道:「女兒家的手可得好生養著,這洗涮的事情就讓我來吧!」


    秦念看著韓啟那挽著衣袖涮鍋碗的架式,心道往後若是能與他組成一個家,他定是個心疼妻子的好男兒。


    如此好男兒,她一定不會讓他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正在這時,院中有一道低低的男聲響起:「韓醫工在家嗎?」


    韓醫工正在屋中歇息,秦念忙跑了出去。


    是村東頭的王茂全和他新婚兩年的娘子。


    韓啟聞聲也跑了出來。


    王茂全見著韓啟,表情微有些尷尬,而王娘子則是一直低著頭,一副羞澀之容。


    韓啟雖年少,但他懂得男女成婚後,會有些隱病,他一見這夫妻二人皆是難堪之態,便知道定是有隱病了,於是對王茂全說:「我這就去喚我爹爹來,你們且在這裏候著。」


    這時韓醫工已被院裏的聲音吵醒,他走出屋來,見是夫妻倆,又見倆人神態,便對他們一招手:「兩位若是看病,便進屋裏來。」


    王茂全忙去拉了娘子的手,快步走進了韓醫工的屋子。


    韓醫工在屋裏見秦念站在門外一副很想見識一番的模樣,便又一招手,讓秦念也進了屋。


    韓啟則回了廚房,繼續洗碗刷鍋。


    韓醫工的屋子裏,一方簡陋的案幾,上麵擺著筆墨,還有一撂裁剪整齊,約莫巴掌長寬的黃麻紙。


    這是秦念第一次進韓醫工的屋。不,她現在應該叫韓醫工為師父了。


    王娘子見秦念這麽個女孩兒進了屋,看著韓醫工,有些不解。


    韓醫工卻不管,隻看著王茂全,在等他說出病情。


    王茂全低頭搓手,默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韓醫工,我與我家娘子成婚兩年有餘,卻還未得一兒半女,也不知是有何毛病?」


    韓醫工先是看著王茂全,讓他將手伸出來,手指搭在他手腕的脈博上,探了一會,又抬眼在王茂全的臉上看了幾眼,沒說話。接著再將目光轉身王娘子。


    「王家娘子,你平常月事可準?」


    王嫂子紅著臉點頭:「準。」聲音細得如蚊子。


    韓醫工又問:「可覺身體有隱疾?」婦人的隱疾,諸如月事時疼痛、帶下、肚腹疼痛等症狀。


    王嫂子終於正色看著韓醫工,思索了一番,道:「平時也就月事時覺得肚子有點疼,也不太礙事,感覺自己身體挺好,沒有哪裏不適。」


    韓醫工又令王嫂子伸出手來,用一塊棉布搭在王嫂子的手腕上以示避嫌,在她的脈上探了一會,點了點頭,目光轉回到王茂全的臉上,問道:「你平常可覺腰腳冰涼、肚腹冷痛?」


    王茂全一臉驚詫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韓醫工道:「你家娘子的身體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往後要吃得營養一些,不要受凍受寒。倒是你……是否常喝冷水,在大冬天也喝?」


    王茂全神情更加驚詫,點頭道:「韓醫工真是神了,我這人嫌喝熱水麻煩,平常渴了就著井水一灌,覺得舒爽。」


    韓醫工接著道:「從你脈上可探到你的身體陽氣耗損不少,想必你平時也經常晚睡,房……」正欲說房事偏多,但一想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在這裏呢!也不好明說,便改口道,「你經常熬夜、喝涼水,及勞累之事,令你的身體成為了寒冰之地。」


    王茂全一臉疑惑:「我的身體成了寒冰之地,又與我們能不能生孩子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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