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太寂靜了,哪怕是咬著牙不敢大聲疼叫,也把隔壁的康家人給吵了過來。


    康震提著一盞燈籠帶著奶奶和康琴跑了過來,本想喊爹爹一起,沒想爹爹竟然不在屋裏。康震隻以為爹爹是去了茅房,於是先行過來查探,他對奶奶說:「定是嬸子那邊遭賊了。」


    康琴卻覺得不太好,因為那慘叫的聲音有點熟。


    康氏更是黑了臉,自家兒子的聲音,那還能聽不出?


    果真,秦氏的屋裏,赫然站在三個人,分別是秦氏和秦念,還有韓啟。而躺在地上抱身哼叫的人,正是康有利。


    「唉喲!兒耶,你怎麽被打成這樣了?」


    屋裏的燈火雖昏暗,但康有利被打的慘樣還是看得十分明白。


    康氏幾腳跑上前去,蹲在兒子身邊將他扶起。


    「康奶奶,你怎麽不問問你兒子,大半夜的,他跑我娘房間裏來做什麽?」


    秦念冷冰冰的聲音在屋裏響起,激得康氏心底如灌進了冰球,她怒得猛一拍兒子腦門:「你說你三更半夜地跑這裏來作甚?」


    康有利本就腦袋挨了幾棒子好的,這會又被老娘打,他唉喲叫了一聲,慘兮兮道:「唉,我也不知道啦!怕是犯了夢遊症。」


    呸!還真會狡辯。


    秦念暗暗痛罵一聲,又冷聲質問:「康大伯你這夢遊倒是夢得厲害,還能爬樹?」


    康琴卻好奇起來:「秦念,你不是去縣上了嗎?」


    昏黃的燈火下,秦念一張精致的小臉冷若冰霜,她看向康琴:「昨日我沒在家的時候,家裏來了賊,把我娘給嚇壞了,於是就想了這麽個法子,打算來個甕中捉鱉,卻沒想到這賊是你爹。」


    「你……」康琴氣不打一處來,秦念這是想給她爹下套呢!


    康有利則聽得冷汗直冒。


    「什麽賊不賊的,我看你大伯真的就是夢遊了。」康氏說著朝孫子招了下手,「來,把你爹扶起,我們走。」


    秦念想上前製止,卻被秦氏給拉住。


    秦氏噓聲道:「差不多就行了,必竟是一家人。」


    韓啟也低聲道:「今晚打得夠慘,怕是下次不敢再來了。」


    秦念想著母親還要在康家做人的,於是也就不再攔著了,再說攔著又有什麽用,難道還報官?那豈不是會汙了母親的名聲。


    等到康有利被老娘和兒子攙扶到院子,秦念在他們身後說了一聲:「康大伯,往後夢遊可得選好地方,別再夢到我家來了,不然下次一不小心把你當成了賊,拿的不是棒子,是菜刀,那可就不好了。」


    康有利聽得這話,猛的一個踉蹌差點裁在地上,幸得兒子扶得穩,又把他給拉了起來。


    出得院門外,氣得緊的康琴朝院裏啐了一聲:「這屋裏淨出狐媚子,小的勾搭啟哥哥,老的勾引我爹爹。」


    「琴兒,你少說幾句。」康震雖不是個什麽好人,但也明白爹爹這事做得不對。他想著秦念,那是因為秦念將來是要嫁給他的,但秦念她娘是二叔的媳婦,爹爹怎能做這事呢!


    他想不到終有一天,他也會幹出跟他爹爹一樣的混帳事來。


    回到屋裏,康氏把孫子和孫女趕去睡覺後,她把兒子好一頓臭罵,罵他黑良心,竟然連自己親弟弟的媳婦也要霸占。


    康有利卻一直狡辯,說他是夢遊過去的。但他老娘又不是傻子,是不是夢遊,她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還能不清楚。


    接下來數日,康有利窩在家中養傷,連大門都不敢出。


    由於當日韓啟也在,康有利也不敢去找韓醫工拿藥,隻得用家裏早些時候存的米酒來擦擦,所以傷勢好得很慢。好在隻是些皮肉傷,沒有被打斷骨頭,不然往後怕是連錢都賺不了了。


    秦念由此也安心了下來,這些日除了做膏糖,逢天氣好還上山采藥。前日碰到李苗氏,說是用藥湯洗了幾日身子後,已經好轉了,於是在家裏拿了隻李二叔剛打的獐子要送給秦念,但秦念怎麽都不肯收,她道那些藥不值幾個錢,而這獐子拿去給趙家,能得好幾十錢呢!


    待到秦念走,李苗氏對自家男人說,往後對念兒可要加倍的好,平時送她去鎮上,也得多幫些忙。


    李二叔當下便應了,說念兒是個懂事的,你對她好,她總是會多幾倍的還回來。


    半個月後,秦念打算把她做的梨膏糖和桂花膏糖,還有積攢下來的藥草一並送到鎮上的濟源醫館去。但貨量有點大,她得雇個車送去才行。


    膏糖都存放在韓啟家,當秦念把家裏的藥草都拿到韓啟家時,發現門口停著一輌牛車。


    秦念好奇了。


    白米村很窮,再加上出村得過一條小溪,牛車馬車都無法進出,所以村子裏並沒有牛車。別說沒有牛車,連頭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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