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利將弟弟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連忙擱下碗筷跑了出來,但他剛一出廚房門,便見弟弟邁出了門坎。他還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上次在秦氏屋裏被痛打了一頓之後,他一直像隻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剛剛弟弟說起分家之事,他也害怕把秦氏給逼急了,便將他半夜摸到秦氏床上一事給說出來。這事先前他就十分擔心,但見弟弟沒提這事,也沒有表現出異樣來,所以想著秦氏還是個要臉麵的,這件事情自然也不敢拿出來說。


    康震和康琴見爹爹垂頭喪氣地又回了廚房,他們齊齊問:「爹,難道真要分家?」


    康有利唉歎了一聲:「分就分吧!不分能怎麽辦?近來秦氏和正元也沒有幫著家裏幹活,我們近來連吃都吃不飽肚子。」他指著桌上幹巴巴的餅子,「你看,連個配菜都沒有。」


    康震橫著臉:「爹,我是不會下地幹活的,我將來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康琴冷眼看著哥哥:「哥,你整日拿著個缺了口子的砍刀在家裏揮來舞去,沒有一點章法,我看你打條狗可能還行,與人打那就算了。人家啟哥哥就不一樣了,那一劍一式,簡直就是仙人下凡。」


    康震本就悚韓啟的武功,還豔羨韓啟送給秦正元的那把好劍,如今還被妹妹嘲諷了一番,他猛地拍筷而起,朝康琴吼道:「他韓啟算個什麽東西,他不過是學武早了些,哼,待我往後學有所成,定會比他還要厲害。」


    康琴本就手疼得緊,剛剛雖提起韓啟就又犯了花癡夢,但說完後立馬又想起自己的糗事被韓啟給看到,心裏正委屈,這會兒被哥哥一摔筷子,便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康有利煩心得緊,他猛喝一聲:「哭,哭個什麽哭,要哭到自個屋裏哭去。」


    康琴得不到安慰反遭一頓罵,一起身便抹著眼淚跑進了自己房間,趴在榻上狠狠地哭了起來。


    康有田回到媳婦屋前時,又拍著門:「阿蓮,我剛跟我娘已經說了,明兒我便將家裏的地給分了,往後我們種我們自己的那份,大哥的我們就不管了,按你說的,每月我們固定給糧食油鹽我娘。」


    哐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秦氏清麗秀美的麵容嬌滴滴的落入康有田的眼中,頓時他的心都化了。


    「你說的話可作數。」


    「作數,明日一早我就去分地。」


    秦氏將身子一讓,令康有田走了進來,又道:「你沒吃晚飯吧!我去做給你吃。」


    康有田臉上有了笑意,誒了一聲,忽就覺得心裏暖暖的,腹間也湧出一股溫熱。


    這夜,秦氏的屋裏終於有了溫情。


    次日一早,秦念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到了廚房便見母親正在燒火做早粥,母親麵色紅潤,心情看起來十分不錯。


    「娘,沒見到繼父,他去哪裏了?」


    「說是去分田地了,你哥也跟著一塊兒去了。」秦氏的臉上禁不住揚起笑。


    秦念舀了水在盆裏,準備洗漱,又道:「也不知道康家那邊會不會鬧?」她看著母親,「娘,若是鬧的話,那該怎麽辦?」


    秦氏的笑臉頓時凝住,看著女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秦念心道:昨日娘那不分家就要和離的決絕看來經了一個夜晚,便沒有了,有的隻是無措。


    「娘,你可得記住,若是康家人鬧,死活不肯分,那你也跟繼父鬧,不分家就和離。我想繼父一定不會舍棄你,」


    秦氏這才想起自己昨日對康有田的態度,她差點因為一夜溫存便將這事給忘了,連忙點頭:「嗯,我知道了,反正這家必須得分。」


    秦念聽得母親如此表態,這才放下心來。


    令秦念意外的是,康家那邊並沒有鬧,後來聽得哥哥回來說,康家大伯還去了地裏跟繼父一起分地,倆人在中間挖了一條溝渠來。不過田地分得難以平等,繼父便主動得了少的那塊。


    秦念聞言,頓時覺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她心道定是康有利怕她和娘把他半夜闖進娘房間的那件事情給捅出來,所以妥協了。


    秦氏心情極好,她為了慶祝分家成功,並給夫君接風洗塵,特地將家裏存的那些肉幹拿了一部分出來,又讓正元去溪裏看能不能捉條魚來,準備等到夕食時吃個大餐。


    今日秦正元運氣也好,在溪裏捉了兩條魚來,雖說魚小,但好歹也是道葷菜。他在回家的路上還聽說村裏有獵戶獵了野豬來正殺著,回來後跟秦氏稍提了一嘴,秦氏十分高興,忙讓兒子把魚擱下,趕緊去買豬肉,還要他買些豬雜來。


    到了午時,秦念也在山邊采了些平常的藥草和野菜,回來後灌了一肚子水便回了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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