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寡婦看著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僵硬身子點點頭。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


    「周寡婦家的狗是好狗,又生猛又機敏,見著了生人一定會叫。」


    「是了,昨晚上沒聽到狗叫,那肯定不是外村人幹的,是村子裏的人!」


    這樣來看,犯案的人就是小河村的人。


    林鶴聽到了這裏,點頭說道:「我看了臨近的田,都沒有人走過的痕跡,顯然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


    說完之後,林鶴看著陸仁甲,後者低著頭,不敢說話。


    林鶴繼續說了自己所有的發現:


    「我剛剛在村子裏走了一遍,也打聽了王婆的情況。」


    「王婆的瓜每年都是最早開始賣的,她能說會道,賣瓜的時候把自己的瓜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加上她的瓜早熟,最早開始賣,生意一直很好。」


    「去年陸仁甲和王婆一起賣瓜,陸仁甲的瓜價格賣得要比王婆低,旁人說他的瓜不好,陸仁甲表麵上笑嘻嘻的,實際上那之後見到了王婆都不會打招呼。」


    「昨天陸仁甲去了賭場,他輸了幾個大錢,心情本來就不舒服,在村口的時候聽到了人說王婆的瓜熟了,今年又能賺個好錢,陸仁甲就心中不忿。」


    「陸仁甲先是直接把快熟的瓜給踩了,他發泄地把這些瓜滕給扯了,扯了一陣覺得這樣太累,就從這裏走出來,所以這裏還有幾粒瓜子。我讓衙役去挑選弧形鐵鍬是因為地麵上留下的痕跡是弧形的,中間深旁邊淺。在這裏他重重揮下,所以我排除掉了一些大小不符合的鐵鍬。最後的判斷就是瓜滕的味道。陸仁甲的鐵鍬上有瓜滕的苦味。」


    說到了這裏,林鶴把他攥住的手拉出來,陸仁甲指甲縫裏殘留了黑綠色的汙漬,「抓了這麽久的瓜滕,手指裏都是瓜滕的汁液,現在還沒有洗幹淨。」


    聽到了這話,旁人可以說是豁然開朗,明白了為什麽陸仁甲是犯人。


    王婆的瓜滕已經廢了,村民們好奇地掐了嫩尖,果然是苦澀的味道,還有好事人去拿著鐵鍬去嚐味,鐵鍬上麵的味道和田裏的掐斷瓜滕是一個味道。


    見著林鶴破了案,陸仁甲直接癱軟地跪在了田頭,村民們都開始議論起來:


    「我一直就覺得陸仁甲遊手好閑,沒想到居然這麽壞,偷瓜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把人的瓜滕都給毀了,這不是害人嗎?」


    「王婆也就種瓜在行,她家瓜早熟一些,也就多賣幾個錢,至於這樣嗎?」


    「要說起來陸仁甲還是太笨了,王婆太會說了,賣瓜的時候就不能挨著她。」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案子還真簡單啊。」


    話音剛落,錢寶兒就跳了起來,「怎麽簡單了,要是簡單的話,裏正怎麽斷不出案子?」


    小河村的裏正有些尷尬,他確實對這個案子毫無頭緒,見到了縣令老爺來到村裏,他也覺得林鶴會白跑一趟,沒想到案子居然就這樣破了,裏正感慨文化人果然是文化人,能夠想得地方都比別人多,看得也比別人仔細。


    「我哪兒能和官老爺比啊?」裏正笑嗬嗬地說道,「林大人就是文曲星下凡。」


    陸仁甲承認自己毀壞了王婆的瓜田,林鶴在裏正的家中寫下了斷案書,最後讓陸仁甲簽字畫押,這作為案宗是要存檔在縣衙裏的。


    斷案書給了這丟瓜案判決方案:陸仁甲自家的瓜田要比王婆大,今年他的收成隻留下一成,剩下的抵給了王婆,陸仁甲被判杖刑一百棍,因為這會兒風呼呼的吹,不知道什麽時候要下雨,定在明日裏由裏正壓過去執行。


    看了這樣一場熱鬧,所有人都心滿意足地離開,錢寶兒也開了眼界,原來縣令斷案是這樣一個流程。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錢寶兒還在想著丟瓜案:「我以前在京都裏聽過不少案子,早晚有一天你爹爹也會做個人人都稱道的好官。」


    錢寶兒的話讓昭昭抿唇一笑,「會的。」說完之後,昭昭又問道,「你以前住在京都?」


    林家是從京都來的,昭昭對這個地方有些好奇。


    錢寶兒本來就愛說話,現在直接小嘴叭叭叭,把全家人的情況,包括她為什麽來鄖河縣說得是一清二楚。


    錢寶兒祖父錢老太爺是縣裏頭的頭一份人物,年輕時候北上打過匈奴,南下征過擺夷,甚至還渡洋打過倭寇,等到天下太平之後,錢老太爺也不等著帝王對他有疑心,直接放權甚至告老,堅決辭官三次之後,甚至不留在京都,直接帶著媳婦就回鄖河縣裏住著。


    至於說錢寶兒為什麽會到鄖河縣,是因為這位錢家如珠似寶養著的小姐早些年在京都裏總是生病,一位雲遊的和尚看過之後說她在京都裏水土不服,需要在故土之地生活至少三年,三年之後會不藥而愈。


    錢家人把錢寶兒送入到了鄖河縣之後,果然錢寶兒不再生病,想了想,一家人決定把錢寶兒留在鄖河縣,畢竟三年時間不長,等到時候回到京都也才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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