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過來的是林鶴,這次敲鼓事情並不算多複雜,隻是一個借銀子的案子,三言兩語抓住了被告人的破綻,就重新讓被告人和苦主重新簽訂了拮據。林鶴一路小跑過來,他顯然很熱,手中拿著官帽,另一隻手不住地用手帕擦腦袋,後來把官帽給了下人,還讓下人把手帕滌洗幹淨,用濕潤的帕子不停地擦臉,他的腿在微微顫抖,仔細去看,嘴唇還顫動不已在念叨著什麽。


    最後過來的是林清薇,當時聽到了石竹的消息,立即站起來就想要衝過來,等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又怯懦地站在門口,甚至一瞬間想要說不要看了,遲疑地換了衣服,遲疑地帶著冪蘺,像是挪動一樣到了房間裏,背上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就連臉上也是,讓人一時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沒人在意她的晚到,所有人都知道林清薇肯定是心情複雜的,昭昭小跑到姐姐的身邊,緊緊握住了姐姐的手,小聲給姐姐打氣兒,「孫神醫很厲害的。」


    林清薇的指尖都有些冰涼,手心裏是汗涔涔的,她勉強對著昭昭笑了笑,緩緩取下了自己的冪蘺,強迫自己不低頭,微微側過身子,用滿是胎記的半張臉對著孫崢。


    握住冪蘺的手上因為用力,甚至開始微微顫抖。


    石竹拿著帕子,輕輕擦拭掉了小姐的汗水,然後用希冀的目光看著孫崢。


    孫崢說道:「林小姐,請坐下,我需要仔細看一看。」


    孫崢取出了兩支蠶絲手套,一點點碰觸林清薇麵頰的胎記,一邊問她問題。


    林清薇小聲回答著,由著孫崢在她的臉上紮入了金針。


    剛剛孫崢的動作很快,這次則是不同,手指一寸寸在林清薇的麵上按壓,然後才緩緩紮入了金針。


    房間裏的人呼吸都放得輕了起來,生怕打攪到了孫崢動作。


    昭昭知道這一招叫做什麽,叫做「金針探病」,她第一次見到孫崢這樣操作,以為他是學神醫的操作,沒想到岑大夫就是孫大夫。


    孫崢的臉色鄭重了起來,林晟彥的腿傷麻煩了一點,但是也治得了,他在軍中做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戰場上什麽匪夷所思的外傷都見過,經驗累積了出來,但是胎記則是不同。


    胎記有不同的類型,有的是微微隆起黑色的深褐色大塊胎記,有的是淺藍色的胎記,皮膚看上去毫無分別,有的是裏麵有大塊兒的結節,不處理就會渾身的肌膚都病變。


    他給人割過大的胎記,挖出來過裏麵的結節,但是還從未給人處理過麵頰上的大塊兒胎記,或許應該換個方式說,如果要是在身體上,直接挖掉就是,無需考慮留疤的問題,但是生在女兒家的臉上,就不能簡單粗暴的這樣操作,那樣會留下很大的疤痕。


    孫崢沒有相似的行醫經驗,但他給人看病的經驗太過於豐富,很快就有一個方案跳了出來:切開肌膚,給皮下的胎記部分用藥消融胎記,之後用羊腸線縫合。以前他用過釣魚線縫合傷口,這種線還要拆線,後來用了羊腸線,這種線人體會吸收,無需拆線,但是要在臉上動刀,得用很細的針線才行。


    孫崢想到以前女兒的愛美,對林清薇的胎記顯然得更為慎重,就開口說道:「這樣大塊兒生在臉上的胎記我沒有做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先試試練手,也要看尊小姐是不是留疤的體質。」


    昭昭問道:「什麽叫做留疤體質?」


    「如果有刮傷擦傷,皮膚傷口的愈合之後會有凸起的贅生,皮膚不是平展的,這種就叫做留疤體質。」


    「那不是的。」石竹連忙說道,「擦傷很快就會好,也不留一丁點的痕跡。」


    「那就好。」孫崢微微頷首,「林大小姐的手臂上是否有黑痣?我先在肌膚上試一試,臉上的胎記我可以盡量讓做得淡一些,不讓疤痕明顯,可能還是會有一些殘留,如果是夏日裏挨得近會看清楚,其他時候維持一臂的距離,是看不到的。」


    本來以為不能完全治好,林家人有些失望,後來聽到孫大夫的解釋,這差不多就等同於全部治好。除了家人,誰也不會貼著林清薇的臉上去看,再說了還可以用脂粉遮擋一二,就等同於毫無痕跡。


    林清薇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其實她最怕的還是孫崢說沒有辦法,隻要有辦法就好,而且和家裏人想的一樣,林清薇並沒有追求麵頰完美無瑕的想法,能夠遮掩住胎記,能夠光明正大見人,她就已經很高興了。冰涼的指尖熱了起來,心中的歡喜總是讓嘴角忍不住上翹,甚至眼底也有清淺淚意。


    「沒關係。」林清薇語氣輕鬆了不少,「隻要能夠用脂粉遮住就可以,勞煩孫大夫了。」


    「脂粉遮蓋住就行?」孫崢失笑著說道,「那現在就可以用脂粉遮蓋住胎記。」


    「這不可能!」林清薇說完之後,就自覺有些失態,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用過京都裏最好的脂粉,都遮不住胎記,孫大夫,如果現在用脂粉會很奇怪的,臉上很明顯會有厚重的粉痕跡,而且過不了半刻鍾,就會一點點露出下麵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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