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兒身上有一個錦囊,裏麵裝了寫滿小字的黃紙,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這都是二哥寫得。」


    林清薇一看到這個字就有些挪不開眼,字是用不同的寫法,每個字都是單獨的,偏偏意上有相互呼應,顯然這字是一氣嗬成寫下的。


    足以見錢鏡誠的水準,她還挺難想象,生得黑黝壯實的錢鏡誠,竟然有這樣好的功底。


    這是給錢寶兒祈福用的,她看著林清薇看過了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已經看不到字了,林清薇的手指還是在輕輕比劃,想著剛剛看到的字。


    「對了,孫神醫是怎麽請到的?」寶兒又問了新的問題。


    先前並未同錢寶兒說岑大夫與孫崢是一人,昭昭對著錢寶兒招手,兩人的腦袋碰在一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秘密,姐姐都不知道,我晚點告訴你。」


    錢寶兒的眼睛一亮,點點頭,「我們到那邊悄悄說。」


    林清薇看著兩個小姑娘在羅漢榻上挨著說話,她開始翻找自己的畫卷。


    她先前遇到過一幅畫,那是書法大家溫芾的畫作。溫芾在書法上擅長的是草書,他少有山水畫問世,這幅畫或許是被認為是贗品,又或者是主人家忽略了它,又或者是主人家遇到了什麽事,讓這幅畫作輾轉流在外了,林清薇在京都裏遇到了這幅畫的時候,木製的畫軸全部都已經腐蝕,畫卷上也有青黴,還有蟲蛀過的痕跡。


    因為當時印鑒的地方發黴了,這幅畫被認為是沒價值的,半買半送給了林清薇,她先把發黴的地方清掃幹淨,才知道這是溫芾的作品,要是店家一早知道這是溫芾的作品,怎麽都不會賣給林清薇。


    這幅畫太寶貴,也壞的最徹底,是她修複的畫卷之中時間最長的,因為裏麵不少顏料難得,她還花費了不少銀子,去補齊畫作裏的顏色,還未了補上溫芾的字,花了很久的時間去臨帖。


    林清薇撫摸畫卷,想著今天在城門口的初遇,剛剛錢鏡誠說起壯士的時候,那自信的模樣,她忍不住想笑。最終下定了決心把畫卷給了石竹,讓石竹拿到門房處,晚上送錢鏡誠和寶兒回去的時候,再把畫作給錢鏡誠。


    在意識到自己這一身月白瀾衫不妥當,錢鏡誠晚上吃飯的時候就遠不如下午活躍,看到這樣的錢鏡誠,林清薇更覺得應該把畫卷給他,免得他心中有疙瘩。錢家與林家因為昭昭,寶兒還有桐花村的危機緊緊聯係在一起,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傷了兩家的那點緣分。


    吃晚飯下了一下午的雨也停了,空氣有些微涼,把長廊裏挑起的燈籠吹得晃晃悠悠。


    錢家兄妹兩人是晚輩,自然不讓林家的長輩送,林晟彥的腿腳不便,他也不相送,林清薇拉著昭昭的手送兩人離開。


    等到要登馬車的時候,林清薇喊住了錢鏡誠,表示要借一步說話,和錢鏡誠往前走了兩步,隻有朦朧月色籠在兩人身上。


    因為風有些涼,林清薇晚上穿著杏色的披風,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畫卷,對著錢鏡誠說話:「在城門口很謝謝你,這個發帶是我昭昭繡的,要是被車轍碾了她可要哭鼻子。下午的事,當真是對不住了。珊瑚的規矩確實在宅院裏不算好的,因為我不愛說話,當時娘親特地挑得活潑一點的丫鬟。」


    因為珊瑚先繃不住笑,才有了這一切。


    錢鏡誠在林清薇溫柔說話的時候,腿肚子都在打顫,聽著她說不愛說話,就覺得珊瑚活潑一點真是頂頂好,她這樣的女孩子就應該活潑一些,「珊瑚那樣挺好的,我沒生氣。」


    林清薇聽得出來他的話出自真心,感慨說道,「錢二哥,你真好。」


    錢鏡誠這會兒不光是腿肚子打顫,心尖兒都在打顫了,耳根紅得幾乎要滴出血。


    林清薇繼續說道,「還有昭昭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曉不曉得她的一些事?她是我們家領養的,性格一直有些小心翼翼,心性敏感,錢二哥不要和昭昭生分了。我和昭昭白日都會去錢家念書,錢二哥你多和昭昭說說話就知道她是一個很溫柔,很可愛的孩子。」


    當時昭昭是第一個笑出聲的,但是他還記得自家妹妹去拉開昭昭的手,錢鏡誠因為緊張,聲音發緊,「不會的,其實我晚上話少,主要是我對自己不好意思,沒怪別人,在家裏的時候,寶兒就笑過我黑得像是炭頭。」他清了清嗓子,幹脆地說道,「其實我本來是想要穿得好一些,這一身是我娘替我準備的,當時我在京都裏的時候穿過,那時候應該我挺白的,都說挺……」


    錢鏡誠差點把自我誇獎的那些話說出口,趕緊咽了回去,繼續說道,「我這次是換衣服的時候沒照鏡子,實在是我自己看鏡子的時候都眼睛發直,也不怪昭昭當時聽到我的話發笑。」


    林清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錢二哥你不介意就好。」


    錢鏡誠本來覺得下午出了大糗,心都死了大半,在剛剛悄咪咪複蘇了一點,現在看著她笑,又被這個笑容給撩撥得心中七上八下。


    錢鏡誠發了一會兒呆,想到了剛剛林清薇話中的意思,問道:「薇妹妹和昭昭都在我家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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