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連忙上前扶起了臧翔運,「臧縣令折煞我也,萬萬當不起您這一跪。」


    臧翔運被林鶴扶起,拱手說道:「下官定不負所托。」他轉過身,對著鄖安的百姓拱手,「自當以林知府為我輩楷模,勵精圖治,不負林知府所托。」


    百姓大聲叫好,掌聲雷動。此時有人抬出了一柄大傘,各家出一小塊兒布料繡上各家的姓氏,縫合成斑斕色彩的傘麵,讓工匠精心打磨了七十二根傘骨。


    這柄沉甸甸的大傘就是萬民傘,岑薛青看著這一幕,在心中勾勒出畫卷來,等到了建安府她就會做下這一幅畫,這輩子萬民傘恐怕也見不到幾次。


    岑薛青為了作畫,留在人群裏,而錢家的車馬在前麵幾裏外等著,等到看到了林家的馬車,林昭就下了馬車,和錢寶兒並排騎馬。


    正月裏風帶著冷意,悄悄鑽入衣領、袖口之中,趕馬車的車夫縮頭縮腦,但是林昭和錢寶兒並不怕冷。兩個小姑娘騎著馬你追我趕,偶爾路上的人見著了感慨一下還是孩子不怕冷。


    兩人騎了小半個時辰,才坐回到馬車上,林昭在路過了以前的小山頭時候,還特地給錢寶兒指了指,「如月庵已經沒了,有兩位師太是去了新的庵堂,有幾位師太是嫁了人……」


    在如月庵的日子住得並不長,林昭的記憶卻很深刻,她剛從拐子窩裏離開,是惠安師太握住了她的手,告訴她不用再怕,她有好多東西都不會,甚至還不會用柳枝刷牙,是惠安師太告訴她怎麽咬開柳枝,用裏麵的細毛去刷牙。


    錢寶兒以前對人的情緒是懵懵懂懂的,現在知道能做的是握住好友的手,兩人偎在一起,把自己的溫度傳給昭昭。


    林昭說了一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熟悉的人,那不是別人,正是靜月,她早早還了俗,頭發已經很長了,背上背著一個簍子,裏麵裝著她的孩子,她的手中還牽了一個孩子,她正在和人討價還價,忽然注意到了馬車。


    靜月一愣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


    「居然是林大人的車駕。」


    靜月在還價的時候,忽然聽到賣包子的人感慨,「林大人以後就是知府了,算了算了,今天心情好少收你一個銅板,走吧。」


    手中的小娃娃看著靜月手中的包子,咽了咽口水,「娘……」


    靜月心不在焉把包子掐開,一半給了手裏牽著的,一半遞給了身後的孩子,靜月吃著包子,本來是難得高興,今天是她生辰,可以吃點好的,一想到那個小尼姑居然做了知府千金,手中的包子都不香了。


    靜月因為拿了周家的銀子,又沒辦法把小尼姑昭昭給周家,把先前的銀子都給賠了回去。後來是鄖河和翔安縣合並,靜月看到了有衙役把其他師姐妹給安置好了,想要還俗的,給上銀子給安排了,不想還俗的,幫忙安置到其他庵堂,隻有她是無人管的,嫁給了琉璃匠,誰知道鄖安出了玻璃,他丈夫屯的琉璃原料都一錢不值,丈夫喝得醉醺醺的,先前不出現的衙役,這會兒倒是出現了,問她是不是要和離。


    女人沒有了丈夫,豈不是平白被人欺辱?靜月當然拒絕了,這會兒看著林鶴做了知府,離開了鄖安,她心中又百轉千回了起來,她不喜林鶴,覺得他們壞了她的好事,也不喜林鶴為什麽扶持什麽玻璃窯,讓做琉璃的沒了活路,但是她也要承認,林鶴是個公允的好官,這次林鶴走了,以後應當再也不會有衙役過來了。


    靜月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她坐在了地上,甚至覺得,是不是當時和惠安師太一樣,對林昭好一點,也不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林昭不知道靜月爛泥一樣坐在地上,她正在和錢寶兒小聲說靜月師姐的事。


    兩縣合並之前,爹爹管不著如月庵,等到兩縣合並了之後,那小小的如月庵是靜月做主並不清明,爹爹就把這人不多的小庵堂拆了。


    願意嫁人的,那些軍戶是缺媳婦的,想辦法相看湊成對,不願意嫁人的,就安置到更大一些的庵堂,還有一些先前在靜月牽線下還俗的,也一一走訪,看日子過得如何。


    這些事情從頭到尾林昭都很清楚,也知道靜月的日子過得不好,其實玻璃橫空出世了之後,是有勸琉璃匠人去做玻璃,隻是靜月的這位夫婿並不願意,也勸過是否願意和離,鄖安現在新來的人多,靜月雖然生了孩子,也可以再找,但是她似乎並無此意。


    錢寶兒歪了歪腦袋,「她既然不願意和離,該問的也問過了,也夠了。」


    林昭也點點頭,她也這般覺得的。


    馬車碾在原翔安縣的街道,繼續往前走,一直是往建安府方向去。路上一共用了兩天,這一行人是第二天申時進入的建安。


    剛一進入建安府,頭一個感覺就是大,路當然不如鄖安新修的路好,但是足夠寬敞,四駕馬車並駕齊驅都還綽綽有餘,街上的人也要比鄖安的人要多,往來的商客不斷,現在的鄖安雖說不錯,到底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遠不如管五縣的建安府氣派,大部分的行商,還是會選擇走大一點的府州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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