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林鴻恩本不欲再續弦,確實與唐老夫人有情,兩人才會結為夫妻,那些感情在京都裏又被消磨了,唐老夫人見到蘇琳絳才會格外感慨,蘇琳絳與沈譽兩人有些像是她當年與林鴻恩,不同的是,林鴻恩當年比沈譽還年歲大一些,卻不如沈譽有擔當。


    「或許也有可能和沈家有關。」有些清微酒意的唐老夫人說道,「沈家的家風好,要不然先皇也不會特地點了沈家女作為太子妃,沈家啊……要是我家昭昭……」後麵的話唐老夫人沒說,她想到了林昭的那個筆友,若是能嫁入沈家,絕對是一樁很好的婚事,光從沈譽這裏就看得出。


    當時林昭一度以為唐老夫人已經哭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這樣使小技巧,誰知道湊過去的時候,冷不丁被祖母揉了揉腦袋,她用腦袋頂住了林昭的腦袋。


    少年人的體溫高,而年老人的體溫要低一些,兩人的溫度交織在一起,讓林昭覺得自己的身上都有一種奇異的暖感。


    「昭昭,我沒醉。」唐老夫人笑著,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就是有些遺憾,這些話一直裝在心裏很久了,我直接說有些難為情,就吃了點你做的酒釀蜜餞,這樣有點上頭了,才好說這些。酒釀蜜餞很好吃,是聽雨教你做的?」


    林昭小聲說道:「祖母,您想說什麽,我都聽著。」


    唐老夫人把小姑娘摟在懷中,「就是有些遺憾,總覺得或許還能更好一些,又覺得已經是一把年齡了,我是太貪心了,現在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


    「貪心一點也沒什麽關係。」林昭小聲說道,「有誰不貪心呢?我也有自己的貪心啊。」


    林昭貪心什麽,唐老夫人很清楚,因為被拐的高燒忘了過去的記憶,現在有人疼愛,但是肯定還是想要找到親生父母。


    唐老夫人摸了摸小孫女兒的鬢發,「當時那位虛雲大師也說了你福運綿綿,我的昭昭定然會得償所願。」


    第二天唐老夫人並不再提起那天晚上酒釀蜜棗的事,不過好像心中開闊了不少。


    林昭在想事的時候,一直是看著林鴻恩的,這把林鴻恩看得心虛起來。


    他本身就對不住二兒子林鶴,就算是二房日子過得好了,又憑什麽接納他呢?


    林鴻恩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離開京都,林汛心態失衡,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是,知道林鶴日子過得好不就行了?幹什麽要聽進去那些話,幹什麽又見到了沈家小子才娶的妻子,勾起了心事,他和唐氏的事都是老年曆了,他過來反而是給二房平添許多煩惱。


    林昭忽然說道:「祖父,您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我爹爹出任鄖安縣令,不對,應該說是鄖河縣令的時候。」


    林鴻恩不自覺身子往前傾,他也很想知道關於小兒子更多的事,「為什麽這樣說?」


    「鄖河縣的上一任縣令並不怎麽會斷案,基本就是胡亂打板子,所以百姓都不願意告狀,當時任職有一段時間,縣衙的邊鼓從來沒有敲響過。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爹爹很意外接到了一樁案子,是丟瓜案。」


    那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在林昭的心中曆久彌新,也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遇到錢寶兒,見識到了岑夫子的本事,也是爹爹第一次斷案。


    林昭的麵頰抿出了兩點梨渦來,繼續說道:「以前爹爹是在翰林院任職,從沒有斷過案子,甚至斷案的話本都沒看過,當時爹爹也是這般忐忑,後來就直接到了村子裏,直接去瓜田仔細看,找出線索來,最終破了這案子。」


    林鴻恩聽著小姑娘的話,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林鶴模樣,遇到事情有些迷茫,有些緊張,卻邁出了他的第一步。


    林鴻恩又有些懊惱,他錯得更多了,林鶴外放為官成了定居,他起碼應當給他送一些為縣官的經驗冊子。林鴻恩沒做過縣官,不過是做過知府這一職位的,也給人斷過案子,要是花上一些時候梳理好經驗,也好給林鶴一個參考,這樣一想,林鴻恩更是羞愧,當時那些事情發生得太急太快,像是一個夢一樣,留給他諸多遺憾。


    林鴻恩聽明白了林昭的用意,這是讓他勇敢去麵對,他都已經到了建安府,肯定是要去林家,隻是……


    林鴻恩的喉結滾動,對著小姑娘用了哀兵政策,「昭昭啊,你祖父我有些怕,就是近鄉情怯,你能說說看這些年,家裏的狀況嗎?」


    在家裏,爹爹從未提過祖父,隻有小年那天喝高了,似乎是提到了父親,說的是想讓祖父見一見他的成就。


    林昭想著,自己醫術有些小成也願意讓家裏人見證,父親應當也是如此,當是還有孺慕之情的。


    林昭並沒有說太多關於二房的事,等到祖父見到了人,他自然而然就會知曉。


    藥很快就煎好了,林昭用手搓了搓彭勤的耳朵,用這種方式緩緩把他喚醒。


    彭勤的眼神還有些沒有焦距,聽著小二的吩咐靠在軟枕上,一勺勺地喝下了苦澀的藥,等到喝完了之後,很快被扶著重新躺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娃興宅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蓁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蓁蓁並收藏福娃興宅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