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惹事的花娘由原本的清倌做了流鶯,割了舌頭,斷了手筋,讓她說不出話,不能寫字,隻要是給錢就能用,務必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個行當。


    而這位花娘為什麽打聽考題,其實是為了自家的竹馬,今年心上人(侯家郎君)要參加鄉試,所以為他去打聽的,所以不光是花娘被砍頭,牽扯到其中的那位侯少爺也直接被打斷了腿,再也不能站起來的那種。


    不光如此,牽扯到此事的還有一位侯姑娘(侯雅茹),聽說似乎她私下裏與花娘說的這件事,讓花娘動了心,因為還有幾分容貌,幹脆喂了藥,一輩子無法生育並且做了於琨的通房。


    想到了這樁事,衛淞搖著扇子感慨,倘若這副考官不是三皇子,隻怕就讓於琨拿到了試題,這湖江還不知道是怎麽樣的動蕩。


    衛淞在貢院之中反複踱步,心中想著,這些考生們可知道,今年湖江的題目差一點就在於琨的手中泄了出去。


    於知府為了保住兒子的命,還有自己的烏紗帽,大半的家產都給了汪德全,所以也就是汪德全、衛淞還有三皇子幾人曉得險些露題之事。


    衛淞感慨三皇子的功德無人知曉,而其實考場外的一人曉得這一切,曉得三皇子所行好事。那人在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是湖江的鄉試因為舞弊案而生得所有風波。


    做著夢的人自然便是林昭,在夢裏小紅尾的尾巴碰觸到林昭眉心的時候,特地收斂了一部分的能力。


    過往這樣的夢宛若是無形的漣漪擴散開,緩緩地讓其他人也做到了相同的夢,這一次牽扯的人太多,小紅尾的金色尾巴擺動,無形的漣漪像是碰到了牆壁,反彈了回來,這樣一來就隻會有林昭做夢。


    林昭的身體下墜,眼前先是一黑,繼而視野又亮了起來。


    林昭和先前做夢一樣,她是懸在半空之中的,身體好像有顏色,卻可以輕飄飄地穿過門廊,穿過柱子,而沒有人可以看得到她。


    剛開始出現的畫麵,是兩個女子在說話。


    其中一人衣衫穿得華貴,身上不是輕紗軟羅,便是綾羅綢緞,頭上帶著的冪蘺,等到見到另一個姑娘的時候會撥開紗羅,露出姣好的麵容來。她大約是十六七歲,麵上淡淡的胭脂,既不穠豔逼人,又不會寡淡,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嬌媚感,而她似乎又為眉眼之間的嬌媚而自卑,總是會下意識露出怯懦來。


    另一人則是讓林昭覺得有些眼熟,她剛開始沒認出來,很快就想起來這位穿得尋常一些的女子是甘小姐曾經的手帕交——侯雅茹。


    侯雅茹與幾年前相比,因為用了脂粉,容色更好看了一些,她笑著喊另一人「如意姐姐」,雖然喊得親密,但是有時候言語之中卻有些輕蔑,對方也不以為意,因為「如意姐姐」就是青樓女子,她為出身自卑,侯雅茹還願意親近她,已經足夠她歡喜了。


    兩人對話,侯雅茹說得多,如意說得少,而侯雅茹常提到的就是她的哥哥,勾起如意的心思,讓如意覺得,若是她能夠贖身便會與侯家郎君再續前緣:


    「如意姐姐,我哥哥心中有你,你也是知道的,但是現在他在書院之中……哎,不提也罷。咦,如意姐姐想知道?那我就說說吧……」


    「倘若姐姐家當年沒有出事,也許就是我的嫂嫂啦,對了,其實如果要是如意姐姐能贖身就好了,那就可以……你說贖身沒那麽容易?其實如果我哥哥的身份再高一點就好了,如果是舉人的話,作為舉人老爺,給如意姐姐贖身應當不難吧,舉人那就是官了,就算是老鴇兒也得給舉人一些麵子。」


    「如意姐姐,我哥哥讀書雖然勤勉,但是天分不夠,倘若是能夠知道策論的題目就好了,那可以提前琢磨潤筆,找到好的切題點,定然可以中舉,隻要是中舉,一切都會好的,沒有錢,也會有人送錢過來啊,還有如意姐姐你這裏肯定有些錢,湊一湊就可以贖身了。」


    「如意姐姐,你最近是不是陪著於公子,不不不,如意姐姐,你別哭,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詢問的意思是,今年是不是於知府是同考官。上一次聽人說……如意姐姐,我是心中把你當做嫂嫂才和你說的,你萬萬不能告訴別人。」


    「三年前就是於知府做同考官,聽人隻要給了足夠的銀子就可以從於知府那裏拿到考題,於少爺是於知府的嫡子,他那裏定然是可以知道考題的,如果要是有考題,就算是我哥哥的學問差一點,那也可以金榜題名!」


    「如意姐姐你放心,若是有了考題,肯定不會泄露出去,若是泄露出去就天打雷劈,我哥哥還是勤勉的,可以拆開了題目去問別人怎麽破題,多琢磨,多做幾篇文章,勤能補拙,肯定不會讓人知道他這裏泄露了考題。」


    如意原本是不願意的,但是侯雅茹越說越動心,終於在侯雅茹磨了她幾天之後答應了下來:


    她同意去從於琨那裏去拿考題,就算是讓於琨占便宜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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