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還沒有哪個女人敢要他負責,而他也沒有過要對誰負責、娶誰為妻、與誰攜手終老其中任何一個想法。


    「我……」失落僅僅在曹曉臉上逗留了一秒鍾的時間,取而代之的是對她自己的冷冷嘲笑,「我怎麽配得上?我隻是一個草係女仆,不過是一道掠過你眼前的風景,我不配……」


    昴天伸手揉散了她緊蹙的眉頭,也許是怕她有礙自己觀瞻吧?總之自己就是好像越來越看不得她難過。


    她別過臉去不再看他,怕自己再次被卷入到他那唯我獨尊的感情漩渦裏去。


    多情又濫情,他熱情地敞開懷抱,要的不是愛人,而是獵物!


    一旦他膩了、不想要了,恐怕就連一個回眸,他都難得再施舍!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做不到,她寧可做一輩子的女仆,也不要做他一時的情人!


    「欸,真不想跟我做嗎?」見她像魂不附體的死魚一樣直挺挺地躺著,他也漸漸失去了「性」趣。


    「不想。」曹曉語氣裏不帶一點期盼地回道。


    昴天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然後一個翻身坐到了一旁。


    她不想給,他還不屑要呢!有的是女人等著、盼著來取悅他!


    「除了洗衣做飯,你還真是一無是處。」喉嚨裏的咕噥聲脫口而出,似不滿也似委屈。


    撿回衣服的時候,他卻還是良心不安地瞥了她的小臉一眼。


    然而,她還是繃著一張冰冷冷的臉,頭一次這麽徹底、持久地無視他這個萬人迷的存在!


    她躺著、他坐著,久久僵持地對峙著。


    望著曹曉倔強的神情,昴天竟挪不開自己貪戀的目光。


    從一開始,見到她的那一眼起,他的第六感就向自己發出了警告……這株草會是個麻煩,而且還是個大麻煩!


    如今,她確實攪亂了他的生活,長此以往……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的心是不是也會跟著淪陷!


    長腿一伸,他也躺倒在了地板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欠,恍如加菲貓附體,再也不想找女人做運動那檔事了,過剩的精力,竟然就在她對他的冷戰中消磨殆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曹曉調整好情緒,重新麵對昴天,可是他已然熟睡得像個嬰兒,身體蜷曲成了一個c型。


    她本來還不想這麽快就原諒他方才的輕浮,還想對他再保持個哪怕一天也好的冷漠以對……


    可是,就在翻過身,目光落在他臉上的刹那,她的一切堅持都土崩瓦解了,就連心湖上結起的厚冰,也似逢了夏日的驕陽,「劈裏啪啦」的全部融化、碎裂了。


    唉,他看的準、說的對,她確實喜歡他呀!


    即使是一株草,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無論百般掙紮、千般不願,終究是無可奈何,愛,一旦生了根、發了芽,便難以摘除!


    兒時的童言稚語、歡鬧嬉戲;少時的朦朧感情、懵懂憧憬……總在不經意間躍出記憶的柵欄,提醒她對他全部的愛戀。


    正盤腿坐起時,忽然聽到昴天從唇縫裏逸出幾聲囈語,曹曉不禁傾下身去,輕輕撩起落在了他額上的柔軟發絲,將溫暖的目光灑在他清俊的臉上,側耳傾聽起來。


    「甜……好甜……」他反覆念著的隻有這兩個詞而已,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柔和了他剛毅的臉部線條,顯得他多少有點俏皮可愛,恍如午間打著瞌睡的貓,舒逸而慵懶。


    要是他永遠都這麽溫順那該多好!她邊粲然地笑、邊癡心地想。


    但他終究還是那頭牙尖爪利的猛獸,而她終究還是深刻了解這一點的……


    等昴天醒來,曹曉便隻能縮回殼裏,任他怎麽吼、嚷、刨、抓都不會出去。


    因為,她知道,一旦真心被逮,此生、此心、此身便盡歸他所有,為他生、為他榮、為他敗、為他死,義無反顧!


    所以,她必須竭力自製,因為再往前一步,就真的回不了頭!


    最後戀戀不舍地輕撫了他濃眉一下,她抖擻了精神,站起了身,整了整圍裙後,往廚房走去。


    甜的……他有時真的像個孩子,堂堂一個大財團總裁,竟然嗜甜如命,說出去恐怕連小學生都不信。


    她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決定是蘋果派了,點心是芒果布丁,宵夜則是香草鬆餅配草莓醬。


    睡夢中的昴天涎笑著,吞咽起了口水,不過,他垂涎的可不是任何一種甜品,而是她曹曉的那兩瓣瑩潤雙唇!


    【第三章】


    昴天手上玩著平板電腦,眼睛卻不時瞄向廚房中忙碌著的那抹嬌小身影。


    突然一掌揮來,平板電腦脫手飛向了一旁的雙人沙發,在軟墊上彈跳了兩三下後,「啪」的一聲親吻了地板。


    仰起頭,五指插進發中,他不耐煩道:「媽,親媽,親愛的媽,你就不能把我當成是空氣,不要來管我嗎?」


    今天是親子日,樂萍一大早便拎著大包小包的藥材、食材來了這裏,那時曹曉正在努力喚醒周末賴床症發作中的昴天,然而母後大人一駕到,太子殿下即刻便由床上跳了起來,僅僅是因為母老虎的一記錐心拳,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不孝子,我難得來看你一次,你就不能對我熱情點嗎?」樂萍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吊著眼尾看著他。


    「對你熱情又能怎樣?完全得不到回報。」他冷哼,做白工向來是他最不齒的。


    從他念大學起到畢業,他的肩膀就已扛起了昴家大業的半邊天,發展到今時今日,整個財團幾乎由他一手掌控,高層決策的大小事務都要他親力親為,天天都是一邊防著被人暗算、一邊處心積慮地暗算別人,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遊戲規則其實挺符合他的心意,所以,短短五年內,昴氏重工集團就已經成為了全亞洲最頂尖的機器製造商,上至太空梭、下至潛艇,幾乎沒有不涉足的。


    而他家老子、老娘呢?


    他們輕鬆自在,快樂得猶如小鳥,一個每天侍弄花草、一個每天投身公益事業,全然不顧他這個兒子每日心力交瘁,對他除了推卸責任就是不斷地批判,總之,就是除了丟給他包袱以外,啥好康都不會有!


    他算是徹頭徹尾、從裏到外看透了他們!


    「什麽?」樂萍氣得雙手插腰,昴天便不可避免地又迎來了一波批判浪潮,「你說的還是人話嗎?什麽叫完全得不到回報?是老娘賜予了你這條小命不是嗎?正因為老娘給你這條小命,你現在才能在這裏跟我嗆聲,在這世上胡作非為!回報,是你該給我的東西,不要搞錯了!」


    昴天嘴角一撇、冷哼一記,鄙夷之色顯而易見、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厚……真是快氣死她了!樂萍抄起茶幾上的雜誌就向不孝子砸了過去。


    她這兒子就是太英俊、太聰明,也太目中無人了,要不是自家男人姓昴,「任我行」這個名字再適合他不過了!


    老媽的這點攻擊根本不夠看,昴天隻是稍稍挪動了下肩膀就避開了,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啊,像西洋劍、空手道什麽的,不但都是自學成才,而且僅有的幾次比賽也都獲得了前三名的好成績,要不是他為人低調,參加奧運拿個獎牌可能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虎毒不食子啊,老、妖、婦。」他眯著的眼睛裏,流瀉出的隻能是輕蔑。


    「你!你真是太大逆不道啦!」樂萍大叫大嚷,說實在的,她其實也不太具備為人慈母的良好品質。


    「怎麽啦?」曹曉端著放滿茶點的托盤朝他們走了過來,雖然笑著,卻難掩惶恐和緊張。


    這母子倆已經鬥了一上午的嘴,不但不見和緩反而越演越烈,教她本來就不輕鬆的神經,更是繃緊得瀕臨斷裂,她要是能置身事外就好了,可惜,那兩個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唉……


    「蘇姍,你來說,他是不是沒有良心?」一見曹曉放下東西,樂萍馬上抓住了她的手臂,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並將她的手握在自己兩掌之間,寵愛之情溢於言表,「蘇姍,如果我能有你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兒就好啦!要不然,早晚要被這不知感恩的不孝子給氣死!」


    昴天瞳色轉深,一瞬不瞬地盯著曹曉誠惶誠恐的小臉,她的眼睛永遠那麽水潤,閃動著霧蒙蒙的光芒,光看她這副柔弱的模樣,他的胸口就像被點著了一把火,而且還是在雨中熱烈燃燒著的一把火,潮濕悶熱、心煩氣躁,幾乎教他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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