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能有些晦氣,但是有大師的加持,哪兒會晦氣?我上午去了,哎呦,虛雲大師身上都是金光呢,我聽著那些念經的聲音,感覺身體都輕鬆了,我中午多吃了一碗飯。」


    「我多吃了兩碗飯,感覺渾身都是勁兒,你沒去當真是虧了。」


    當最後一位官員入了內,褚色大門關閉,衙役肩並肩站在台階上,右手虛撫在鋼刀上,看架勢讓人便不敢硬闖。


    婁清韻與成九思再次被提審出來,成九思看著憔悴了一大截,而婁清韻頭發略有些淩亂,並未太過於憔悴,考慮到她腹中有孩子,婁清韻恐怕是天牢裏待遇最好的女囚犯。


    婁清韻的祖父也來了,而鴻達侯府,她的姑姑、姑父等人沒有來。


    婁清韻的祖父腿腳不太方便,之前為了撬開婁清韻的最,他也被請到天牢裏的,婁清韻在麵對婁岷的時候,總是異常的乖巧,她的眼眶裏含著淚:


    「祖父您相信我,我隻是貪玩了一些。養成九思是我不對,殺人我哪兒敢?」


    「您和姑姑說一聲,我知道姑姑恥於見我,當真是對不住姑姑與姑父了,還有我的表妹。」


    「祖父,您別逼我,我可以發誓,我沒有殺鍾大公子,他畢竟是我的未婚夫啊。」


    婁岷憔悴了許多,一會兒覺得應當相信那些禦史,他們人品中正不會騙自己,一會兒又覺得,可能當真不是婁清韻,如果不是她,他還想要保住她的一條命。


    嵇阮也知道婁岷的名聲,再看著這位老人,心中歎息,看著婁清韻如此兩麵三刀的模樣,便沒有繼續折騰這位不出世的大儒,總歸他也無法從婁清韻這裏問出真相。


    堂審很快就進行到了開棺驗屍的結果這一步。


    婁清韻原本輕鬆而又篤定的神色不見了,她的祖父婁岷閉上了眼,其實他當時就隱隱有了猜測。


    婁清韻當時說,「祖父,您要是不信,我可用爹娘的名聲來發誓。」那種語氣少了對父母的敬重,隻有想要洗白自己的自私。


    此時嵇阮不疾不徐說著話:


    「人體的‘分水穴’是在肚臍上一寸,這裏快速紮三到五針,就有致死功效,人在死之前還有片刻意識,隻是說不出話來,脈象表現的就是氣血翻湧。這會和如意合和丸的表現相似。」


    「這一次大理寺複查此案,根據卷宗裏的記載,鍾閏大人親自給死者鍾世朗洗漱軀體,體表無傷口,唯有分水穴這一處有些許腫脹,還有一個紅點,當時因為是夏天,鍾大人以為是蚊蟲叮咬所致,所以沒有放在心上,但同時因為這個紅點是在正中位置,所以還記得。」


    「這種死穴上紮針導致的氣血翻湧,和如意合和丸不一樣,如意合和丸,不至於讓人腦內出血,死後屍骨無異常,而鍾世朗的屍骨查驗之後有三處異常。」


    「鍾世朗的頭發剃掉了之後用絲綿擦拭,會有掛絲現象,普通的氣血翻湧並不會有此現象,這是驗屍異常的表現之一。」


    「頂心骨朝太陽的方向看,可以看到囟門掛絲的部位會有一滴似水滴的紅色部分,這是異常的第二處表現。」


    「鍾世朗的門牙有兩處紅色點,這是異常表現的第三處。」


    「查閱了過往的卷宗,在大理寺目前存檔的案卷裏,有分水穴致死案件一樁,重新檢查屍體後發現這三種現象,死者鍾世朗的狀況與此現象相符合。」


    那天晚上,查到了相似的案宗。一行人匆匆趕赴死者的家中,出了高額的銀子,讓家屬答應再度開棺,所以今天才可以又快又準地找到證據,證明是針刺分水穴導致的死亡。


    當時婁清韻是與鍾世朗獨處,從時間上判斷,隻有她可以對鍾世朗動手。


    嵇阮終於可以說出那句他很早前就想說的話,對著癱坐在地上的婁清韻說道:「婁清韻,證據確鑿,你可知罪?」


    祁明萱這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她從上午的時候就等著鍾家人離開宅院,到虛雲大師主持開棺儀式,再到現在三品官員都入了衙門,她從頭到尾都跟著一起百姓們一起。


    她想要看什麽?明明有上輩子的記憶,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顯而易見了。


    祁明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等什麽,她就一直跟著隊伍,現在就在府衙門口站著。


    沒有吃飯沒有喝水,冬日裏的涼意順著地麵,從她的鹿皮小靴的底傳到了她的腳,再到她的身體,她揣著手爐,這溫度最多暖了她的指尖,手心裏是冰涼的。裂了的指甲撒了藥粉,還隱隱透出一些血色來。


    「來了,來了!」百姓們及擋起來,祁明萱也抬起頭。


    褚色大門打開,首先出來的就是都察院的禦史大夫們,所有觀堂審的官員都在後麵。


    左都禦史一馬當先,朗聲說道:「婁氏清韻承認殺害鍾世朗,此案了,婁清韻於明日午時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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