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減小。


    鬱婆婆打算冒險下坑尋找雲極。


    剛要有所動作,雲極竟安然無恙的走了上來。


    “東家沒事!旱魃呢?”老河驚呼道。


    “旱魃啊,死了。”雲極邊走邊道:“它挖的坑太深,挖著了地底水道,這不就淹死了。”


    “旱魃屬火,遇水則亡。”老河讚道:“東家運氣不錯。”


    其他傭兵連連點頭,何止是不錯,簡直是氣運爆棚。


    “沒事就好。”鬱婆婆回頭看了眼坑底,目光裏有些疑惑。


    旱魃雖死,腳下的沙漠依舊在湧動,危險依舊。


    眾人遠離了沙坑地帶。


    走出不遠,正好撞見慌亂不堪的馮海與寒鬆。


    客棧坍塌,赤魔羊和焚牛跑得一隻不剩,如今的商會隻有寥寥幾人。


    “雲老板!你沒死太好了。”馮海見到雲極,眼淚都快出來了。


    “馮兄可保住了牛羊?”雲極明知故問。


    “是我沒用,沒看住牛羊啊,是我沒用!”馮海自責不已。


    “天災人禍,馮兄無需太自責,看到牛羊跑走的方向麽。”雲極安慰道。


    “羊逃東邊去了,牛全都往西邊跑,我們人手不足不知追哪邊的才好。”寒鬆顯得六神無主。


    “這樣,我去追牛,你們追羊,事到如今隻能盡力而為,盡人事聽天命吧。”雲極出謀劃策。


    “好、好!我們去追羊,雲老板千萬小心。”馮海振作精神道:“若能追回牛羊,我們霽雲皇城匯合,我替二叔做主,到時候一定重謝雲老板!商會至少分你兩座山莊!”


    “有馮兄這句話,雲某人必定竭盡全力,說什麽也要找回牛群,事不宜遲,就此別過,我們皇城見!”雲極拱手告辭,轉身朝著西邊追去。


    看著雲極心急火燎的模樣,馮海感激不已,與寒鬆帶人追向東邊。


    赤魔羊和焚牛關乎著天莽商會的大計,雖然馮元良死了,馮海卻深知牛羊的重要,他才敢許諾給雲極兩座山莊相當於十萬白銀的天價好處。


    若能將牛羊成功帶到霽雲皇城,交給會長,一場關乎皇朝更迭的大計才能繼續實施,到時候他馮海在商會裏的地位會大幅提升,沒準能代替他二叔成為副會長。


    馮海懷著滿腔熱忱與抱負,腳步飛快,不多時就與寒鬆等人消失在沙漠深處。


    雲極也很急,腳下生風,一眾傭兵玩了命的奔跑才能勉強不被甩下。


    眼湊著蝦片要吃沒了,雲極能不急麽,那可是一百多頭蘊含火靈氣的牛肉幹啊。


    一直追出十多裏,陸續發現焚牛的蹤跡。


    抓住一頭就交給傭兵看好,雲極一直忙活了半天,終於把百多頭焚牛趕在一起。


    擦了把汗,雲極看著一群牛嘿嘿傻笑,笑得一群傭兵直發毛。


    “東家好身手,這些牛怕是不簡單,難不成真要趕到皇城去?”鬱婆婆問道。


    她始終覺得雲極與商會不是一路人。


    說是個急功近利的商賈,又不太像,說他不是商人,又對牛羊十分看重,一路上這位雲老板的表現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到不了皇城,它們沙漠都走不出去。”雲極笑嗬嗬說道。


    鬱婆婆和老河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為啥牛群走不出沙漠。


    趕著牛,一行人繼續趕路,一路朝西。


    行至天黑,終於遠離了玲瓏客棧所在的危險區域,接近沙漠外圍地帶,偶爾能看到怪石矮山,小獸也多了起來。


    找一處背風的平坦地落腳,點燃篝火,架上新打的野兔野雉,不多時肉香四溢。


    眾人圍坐篝火旁,吃著烤肉。


    雲極從儲物袋裏拿出兩壇好酒,分給傭兵們,眾人齊聲謝過東家。


    “快出沙漠了,諸位,咱們也該分道揚鑣了,這頓酒,就當做散夥飯吧。”雲極舉杯道。


    “這次是我們最窩囊的一次護送,實在丟人。”老河尷尬不已。


    他們這群傭兵說是護送雲老板走出沙漠,結果沒什麽出力的地方,在旱魃麵前自顧不暇,哪裏護得住東家。


    “東家身手高強,我們其實是累贅罷了。”鬱婆婆苦笑道:“多謝東家的好酒,老婆子先幹為敬,祝東家一路順風。”


    “東家一帆風順!”


    一眾傭兵紛紛舉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唯獨鬱婆婆情緒有些低落,一個人默默的望著火堆不知想著什麽。


    “婆婆想家了?”雲極吃著烤肉道。


    “家……是啊,想家了,臨死之前該回去看看啦。”鬱婆婆輕歎道:“落葉歸根,我這把老骨頭即便死了,也得埋在霽雲。”


    “我也打算回去。”老河沉默良久,道:“這麽多年了,也不知城裏還有沒有豆花兒賣,饞了,打算回去吃一碗。”


    “家裏怕是沒人嘍,地也不知荒了多久,看看去也好。”


    “咱們也回去瞧瞧,大不了不進城,瞧瞧霽雲被那群皇親國戚敗到什麽地步。”


    眾人七嘴八舌,對霽雲皇族十分鄙夷,卻又割舍不下故鄉情。


    “婆婆家想必種了不少竹子,這根你帶回去好了。”雲極說話間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根鐵線竹,正是根部刻著羽毛的那根,完好無損。


    “竹子還在!”鬱婆婆眼圈一紅,輕撫著竹子,她還以為這根鐵線竹已經隨著客棧沉入沙海。


    “順手帶出來的。”雲極笑道。


    “這根竹子……東家留著吧,我隻需知道它的來處就行了。”鬱婆婆仰頭看天,不讓眼淚流出眼眶,道:“我老了,沒用了,臨死之前能殺幾個蠻子就知足了。”


    老嫗沉浸在回憶裏難以自拔,雲極沒去打擾,收起鐵線竹。


    回憶往往並不美好,有些人偏偏喜歡追憶。


    沙漠一角,灰頭土腦的徐傲古腳步踉蹌,長籲短歎。


    飛劍自爆,徐傲古沒了法器無法飛行,走得他又渴又餓,打算取一壇酒解解渴,才發現儲物袋沒在身上,早換了出去。


    “真他娘倒黴,就不該來沙漠……”


    徐傲古忍著茶毒屍氣,一屁股坐在沙地裏,一邊歇腳一邊回憶這兩天的經曆。


    不回憶還好,一回想差點把自己給氣死。


    他這兩天的經曆能歸納為簡短一句話。


    喝了毒茶,睡了旱魃,沒了身家,成了傻瓜……


    幸好還有地圖在手。


    想到厭火綢,徐傲古的心情好轉一些,咬牙起身繼續趕路,蕭瑟的背影在夜晚的沙漠裏格外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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