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百斬的刀法,快到極致。


    老河的眼睛酸澀不已,以他的目力勉強看得出百斬的數量。


    如此精妙絕倫的刀法,隻能以驚人二字來形容。


    這與修為無關,完全是對於刀的天賦。


    刀魔的強橫就在於此,他能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裏斬出百刀,十個呼吸就是一千刀!


    馬刀圍著火堆走了正好十息,他出了整整一千刀,不止以快刀修出三根炭火形成三足鼎立之態,還將多餘的木炭完全斬碎。


    鬱婆婆眯縫著老眼,望著篝火道:“除了三足之炭,其餘的均被斬成碎屑,刀魔果然是刀魔,這一手精湛的刀法無人能及,怪不得你能殺掉馮元良。”


    若非強橫到極致的刀法,又如何做得到斬殺築基。


    馬刀的笑容看不出開心還是陰森,他用手比了比,示意該到雲極了。


    “好快的刀。”雲極挑起大拇指,道出一句驚人之語:“刀哥天賦異稟,恭喜,你贏了。”


    馬刀的笑容再次凝固在臉上,他強忍著出刀的衝動,咬牙道:“還沒比呢,雲老板就認輸,是不是敷衍了一些。”


    “敷衍嗎?”雲極想了下,挑起兩個大拇指,道:“這下不敷衍了吧。”


    周圍的傭兵一個個眼皮直跳,有的想笑又不敢,憋得臉紅脖子粗。


    是不敷衍了,擺明是糊弄傻子呢。


    馬刀先是愣怔了半晌,而後狂笑不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


    許久,笑聲漸小。


    “知道麽,其實我沒有修煉的天賦,我的經脈天生淤塞不開,我曾四處拜訪名師,得來的都是拒絕與冷眼……”


    馬刀仰著臉,望著夜空的星辰,唏噓道:“我記得最後一次拜訪的是一位聞名武國的刀客,他的刀很快,可斬飛鳥,我在他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換來的是一根骨頭,還是狗啃過的。”


    刀魔的回憶很枯燥,連他自己都不願多想。


    “第四天的時候,那位刀客終於出門,我問他為何不肯教我刀法,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馬刀自嘲一笑,繼續道:“他讓我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像我這麽醜的家夥,根本不配用刀。”


    “照過鏡子了?”雲極很適宜的問道。


    “照過了,確實很醜,於是我做了個鬼臉麵甲,看到鬼臉的人都覺得嚇人,我覺得這樣挺好,沒人說我醜了。”馬刀很認真的回答,探討美醜好像並非玩笑。


    “沒人願意教我,我隻好自己想辦法,漸漸發現經脈是我最大的問題所在,我嚐試著用刀切開淤塞的經脈,這樣一來就能吸納一丁點的天地靈氣,我琢磨著聚少成多的話,早晚有一天我也能成為練氣士。”


    “很疼吧。”雲極道。


    “疼啊,但好過狗一樣的活著。”馬刀咧嘴笑了笑。


    “你真叫馬刀?”


    “孤兒一個沒名沒姓,當過馬匪擅使刀,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覺著比刀魔聽著順耳。”


    “我認為還是刀魔聽起來霸氣,或者叫魔刀也成。”


    “磨刀?哈哈哈哈!這名號不賴,以後我考慮考慮。”


    雲極也笑,兩人在篝火旁笑得前仰後合。


    傭兵們卻沒人笑。


    鬱婆婆和老河至始至終在時刻提防著馬刀。


    那可是刀魔,沒人知道他何時會暴起傷人。


    笑聲漸漸消失,篝火旁一時沉默下來。


    “那根狗啃過的骨頭,還有肉麽。”雲極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馬刀有些意外,道:“有,刀客家的狗應該夥食不賴,肉骨頭都不啃幹淨。”


    知道得如此清楚,可見當時餓了三天的馬刀,把那根羞辱他的骨頭當做了食物。


    “那刀客,想必死得很慘。”雲極道。


    “還好,我後來找他比刀的時候,幫他留了一根骨頭。”


    馬刀說完,兩人再次大笑起來,好似多年未見的知己,聊得暢快,說得無忌。


    夜色愈深,皓月當空。


    風漸冷。


    支撐篝火的三根木炭即將到了坍塌之際,火堆眼看要熄滅。


    “知己難尋呐,這麽多年,就屬和你說話最有趣,既然你不比刀,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馬刀吸了口氣,緩緩呼出,道:“世上沒人見過刀魔的臉,我怕他們說我醜,所以看到我臉的人,都死了,你那塊靈石幫了我大忙,抵你一條命,至於他們……抱歉。”


    “自卑可不是好習慣,至少我覺得傲骨兄比你還醜,你看人家不是活得好好的,還有美人投懷送抱,雖然那美人有點惡心。”雲極開導道。


    “旱魃也算美人?那位兄台的嗜好果然特別。”馬刀說著起身,拔出刀,渾身的氣息瞬間冷冽。


    鬱婆婆和老河等人甚至出現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的脖子上被人貼上一把刀,冷颼颼,涼絲絲,令人膽戰心驚。


    如果刀魔當真出手,在場的幾十個傭兵絕對沒人能活著。


    “都是苦命人,相煎何太急,給個麵子吧刀哥。”雲極無奈道。


    “要麵子可以,除非你的刀,比我還快。”馬刀冷笑道。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好吧,比刀是吧。”


    雲極在人們驚訝的目光裏牽過一頭牛來,站定在火堆旁,一點儲物袋,一把骨刀落入手中。


    第一次看到雲極的刀,馬刀的目光瞬間變得鋒利起來。


    既然是刀魔,自然認得出天下名刀。


    在馬刀眼裏,雲極手裏的刀看似普通尋常,卻給人一種鋒芒內斂的感覺,一旦盯得久一些,眼裏甚至會出現輕微的刺痛。


    莫非,這就是煞氣……


    馬刀的內心出現波瀾,他看不出煞氣的強弱,但在雲極的刀上感受到一種恐怖氣息的存在。


    “牛?東家要幹嘛?”一個傭兵實在看不懂雲極的用意。


    “拿牛比刀?刀魔一息百斬,斬的可是篝火,難道東家要宰牛?”另一傭兵疑惑道。


    不止其他傭兵,連老河與鬱婆婆都看不出雲極要做什麽。


    “那不是普通的牛。”馬刀悚然一驚,從雲極的刀上收回目光,看向長毛牛,道:“我記得有一種稀少的妖獸名做焚牛,暴怒之下即可自爆本體,威力駭人。”


    雲極拍著牛頭道:“這就是焚牛,爆起來很嚇人的,能炸出好大一個坑,小心哦,我要宰牛嘍。”


    一聽要宰焚牛,傭兵們嚇得一哆嗦,馬刀也詫異不已。


    焚牛若怒,必定自爆,宰這種妖獸根本不可能,一下刀人家能爆得骨頭都不剩。


    對焚牛出刀,刀再快都跟自殺一樣。


    除非,能快到在焚牛感受到劇痛之前將其宰割完畢。


    不容馬刀和傭兵們多想,雲極突然動了手,隻見他反手提刀,斜刺裏朝著牛背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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