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堂,空曠的大廳裏兩人對坐。


    桌上的靈茶飄散出縷縷茶香,沁人心脾。


    一邊是好整以暇品著靈茶的七劍宗主,一邊是焦躁不耐的執事堂徐大長老。


    “金絲草的事實屬意外,是那塔靈陳誇坑騙於我,我可是花費了一萬靈石的代價才換來,轉給傲骨兄的價格其實並不貴。”


    “你說不貴就不貴,誰讓你是宗主,多少錢無所謂,我認了。”


    “傲骨兄果然痛快,這裏是一千五百塊靈石,還給你。”


    “這還差不多……宗主也夠痛快,咱們扯平了。”


    “我與傲骨兄是老相識,哪能讓你吃虧,這次來不光還你靈石,還有一事相告。”


    “宗主明說吧,你又想賣我什麽東西?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傲骨兄誤會了,我什麽也不賣,而是告訴你一個消息,關於你手裏的兩張厭火綢海圖。”


    “那兩張圖怎麽了?”


    “傲骨兄可聽過海外寶船與船主之說。”


    “略有耳聞,據說寶船上藏有天下至寶,世間奇物。”


    “那兩張海圖上的線索也許能找到寶船的下落。”


    “當真?”


    “我得到確切的消息,玄玉船每隔百年都會停於一處海域,並且有海圖傳出,隻要拚湊出海圖就有機會找到寶船的下落,就是不知傲骨兄可敢前往一探。”


    “當然敢!這天下沒什麽地方是我不敢去的。”


    “傲骨兄好膽量,不過厭火綢比較特殊,不懼火燒,因此很容易被偽裝在其他地圖當中,比如羊皮卷牛皮卷之類,下次要是找到些不靠譜的地圖,傲骨兄不妨用火焰燒燒試試,沒準會有驚喜。”


    “好,我記下了。”


    “地圖大約為四片,還差兩片,若能拚湊出完整的海圖,還望傲骨兄告知於我,我也想去寶船換點東西,不叨擾了,執事堂的靈茶不錯。”


    “恭送宗主……火燒羊皮卷?我怎麽覺得我燒過呢?”


    走出執事堂,雲極心情大好。


    他不是來還靈石的,而是給徐傲古送點啟動資金。


    偌大的鶴州,茫茫的人海,一千五百靈石能買多少殘圖呢,等錢花光,就得辛苦傲骨兄了,一邊賺靈石一邊買地圖。


    一千五百靈石雇個金丹境的苦力,雲極覺得這錢花得真值。


    在執事堂門口正好遇見執事陳洲驊。


    陳洲驊點頭哈腰,低眉順眼,頭不敢抬生怕雲極認出他來。


    “陳執事。”


    “是我是我,宗主有何吩咐。”


    “靈田還缺不缺挑糞的,靈礦還少不少挖山的呢。”


    “不缺,不少……”


    “那就好,隨我走走吧。”


    “哎是、是。”


    陳洲驊膽戰心驚的隨著雲極往前走,腳步虛浮,心不在焉。


    “陳執事腳上的鞋子是不是大了,走路好像不穩呐。”


    “是、是有些大。”


    “那就換雙小點的好了,正巧,我這裏就有一雙小鞋,不如,送你如何。”


    “宗主我錯了!當初是我瞎了眼,刁難宗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是麽,陳執事不提我都忘了,原來你刁難過我啊。”


    “宗主開恩!我再也不敢了……我願將功補過!”


    “也好,有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宗主盡管差遣,我陳洲驊萬死不辭!”


    “別緊張,小事一樁,隻要你幫我盯著點徐傲古就行了,當他有一天歡喜得手舞足蹈的時候,記得來報於我知。”


    “手舞足蹈?記住了!宗主放心,這件事我絕對幫您辦得妥妥當當!恭送宗主,宗主慢走!”


    當雲極的背影遠去,陳洲驊擦了把額頭冷汗,嘀嘀咕咕的返回了執事堂。


    從此他對徐傲古特別上心,沒事就去噓寒問暖,尤其對方的喜怒哀樂,仿佛都能牽動陳洲驊的神經一樣。


    冰魄峰,一如既往的寒氣升騰。


    峰頂終年鋪著一層白雪。


    四季輪回,深山內的景致交替變幻,唯獨冰魄峰的冰雪不變。


    不變的不止冰雪,還有雲極窗台上的白骨花盆。


    雲極這位七劍宗宗主低調得很少出現在門人麵前。


    就連冰魄峰都很少離開。


    他去得最多的地方隻有藏書閣與觀星殿。


    又是一年春來早。


    秦伍的腳步如同初春的綠芽般充滿了活力,蹬蹬蹬擲地有聲,走到宗主院子的門前。


    剛要扣門,大門先開了。


    從裏麵走出一位麵無表情胡子邋遢的中年人,這人背著手,慢悠悠的步出院子,揚長而去。


    “梅長老……”


    秦伍下意識的就要拱手見禮,結果腰彎下去一半就僵住了。


    出來的是梅清風不假,可不是活人,而是傀儡。


    秦伍暗道了一聲晦氣,大清早的就差點和死人撞個滿懷。


    走進院子,一眼先看到開著的窗戶和窗台上擺著的白骨花盆。


    秦伍的眼皮又是一跳。


    心說宗主這是什麽毛病,又煉死人又養白骨的,一天天的竟跟這些死物打交道也不嫌忌諱。


    當當扣門。


    “宗主,今天是宗門七脈演武之期,宗主是否去擂台瞧瞧?”


    “宗主?”


    等了半晌沒人應聲,秦伍撓了撓頭,推門而入。


    在他看來,七脈演武是宗門盛會,雲極這位新宗主最好露個麵,總閉門不出讓其他門人弟子怎麽看,還以為宗主入魔了不敢見人呢。


    宗門裏可不是沒有這種傳言,隻是沒人敢放在明麵上說而已。


    剛一進屋,沒走出兩步呢,秦伍就覺得頭頂有東西。


    抬頭一看,在房梁上趴著一隻大青蟲,他一開門那大青蟲沒抓穩直接掉了下來。


    吧唧一聲。


    大青蟲正好貼在秦伍的臉上,涼絲絲肉嘟嘟,還有一堆小細爪在爬呀爬……


    冰魄峰上響起了二師兄的慘叫,震得屋簷上的殘雪撲梭梭的往下掉。


    此時的雲極,正坐在空蕩蕩的藏書閣內。


    手裏捧著一本百毒奇錄,上麵記載著各種與毒有關的見聞,有的還標有解毒的方法與材料,一些未解之毒隻以未解兩字代替。


    雲極的目光快速瀏覽過各種奇毒,最終落在書的尾頁。


    最後一頁記載著天下最難解的毒,魔毒。


    魔毒的表述很簡單。


    魔從虛無中來,可侵染世間一切,掠奪萬物生機,沾之則斃。


    之後的解藥一欄有所標注,與其他百毒都不同,隻寫著兩個字,無解。


    合上書,雲極略有失望。


    他已經翻遍了藏書閣內關於魔的書籍,隻為尋找方法替七叔解除一身魔氣。


    百毒尚有機會探尋解毒之法,唯獨魔毒,被冠以無解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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