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連甄進了花廳,不用她開口,吳氏也知道連甄過來的原因。


    她問:「追著誠哥兒過來的吧?他剛睡下,怕是哭累了,眼睛疼著,就讓他歇會兒吧。」


    連甄點頭,恭敬地道:「多謝二嬸照拂。」


    雖這麽說,但她精神卻一直緊繃著,絲毫不敢大意。


    吳氏不愧是親自生養過孩子的人,有心想哄孩子還是哄得挺好的,方才還那般鬧騰的連誠一下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連甄也不知自己應當放心還是應當擔憂。


    丫鬟上了茶,吳氏輕啜一口,點撥連甄幾句:「誠哥兒還小,凡事循序漸進,雖說零嘴吃多了不好,一下子克扣太多,到底傷了孩子的心,可以換個法子來讓他明白,他們年歲雖小,卻不是不明道理的。」


    連甄一愣。


    她還以為吳氏會以自己沒顧慮好連誠的心情為由,打算往他們院裏塞下人之類,誰料卻等來吳氏的這番話。


    連甄頗感錯愕,說不意外是假的。


    她的停頓吳氏看在眼裏,吳氏搖著頭,笑笑歎道:「我算是被你們兩姐弟給打敗了。」


    連甄眨眨眼,對於吳氏突然說的這句話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不知二嬸是何意?」


    吳氏問她:「剛剛誠哥兒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吧?他說自己從沒有喊過‘娘’呢……」


    連甄垂下眼,也就是因著連誠提出的那句要求,連甄才沒讓秋芳進去通報自己來了,要立即將連誠帶走。


    她有與母親相處的記憶,但連誠不同。


    一出生娘親就殞命,甚至連娘的長相都沒看過。


    他們一直刻意避免在連誠麵前提起有關母親的事,可卻從不知道,原來他心裏是這般在意的。


    吳氏瞧見垂首的連甄,頓了頓,考慮了良久,最終還是伸出手,像撫著連誠的發頂那樣,也摸了摸連甄的頭。


    連甄怔住。


    「過去是二嬸的不是,欺負你們沒了娘親庇佑,隻想著詮哥兒的事,以後不會了。」


    麵對吳氏這般直白的言論,連甄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彷佛聽見什麽難以置信的話似的。


    對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吳氏不自在之餘,也有些驚訝。


    還以為連甄成熟穩重,原來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想想,又覺得她會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還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呢,孩子氣一點也是應當的。


    她輕咳一聲,掩飾升騰起的局促,輕聲說著:「雖說你可能不相信,但沒了誠哥兒今日的事,二嬸也是想著跟你們重修舊好的。」


    吳氏招手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


    連甄看著丫鬟婆子站了兩排,手上端著的不是各色衣裙便是配套的頭麵首飾,不由一愣。


    「這是?」


    「花朝節你顧著練曲,當日要穿的裙子和頭麵你可準備了?」


    「還沒有……」


    回話的時候連甄還錯愕了下,難不成……


    這些都是二嬸替她備下的?


    「我想也是,你怕是不知道,這京城裏花朝節是一年一度的大事,若不提早備下,到時可就隻得買現成的成衣和頭麵,那哪有訂做的貼身合意?」吳氏讓連甄自己去挑,「去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我們連家的女兒,一生隻有一次的花朝節,可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連甄看了看,發現這些不僅都是時新的料子樣式,就連首飾也都能與衣裙做搭配,一看就不是臨時起意隨意喚人拿來的。


    這也就是說……二嬸是真的在替她著想?


    意識到這點,連甄才發現明明是大好的邀功時機,可吳氏卻隻是笑笑地看著她挑選,還會出言給她意見,說她膚色白,穿鮮亮一點的顏色更好看之類雲雲。


    她停在一套紅寶石頭麵前,這看著價格就不斐,但好看也是真好看。


    吳氏見她停步細看,還以為她是看上了這一副,點頭稱讚:「這套紅的好,更能襯得你膚色白,還能顯精神氣!」


    連甄這感覺太奇怪了,曾經劍拔弩張,句句針鋒相對私下較勁的兩人,竟在談論首飾……連甄表情微妙,忍了忍,最後不禁笑了出來。


    吳氏也是頂著怪異的心情說話的,見連甄先一步笑了,自己也破了功,兩人對視,皆是抿唇一笑。


    另一頭,連誠這兒。


    江城睜眼,發現自己竟在陌生的屋子裏,很是驚奇。


    他知道自己已成了連誠,連甄院裏和連誠院子他都算熟悉,可是這兒……


    江城打量了下,不太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算算時間,連誠應該午睡方起,距離上次變成連誠的時候竟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可說是破了紀錄。


    江城也不知道自己坐在椅子上看書,看累了閉眼歇息會兒,這樣竟也能睡過去。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連誠為何會在這兒?而且眼睛還這般酸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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