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哥兒?」


    他對著吳氏說:「人太多了,怕危險,我帶人去接她。」


    這也是吳氏擔心的事,想到他們這次帶來的人手多,連甄身邊雖也有人,但一見外頭比起剛剛嘈雜聲更甚,吳氏也不怎麽放心。


    「那好,你把人都帶上,小心些,知道嗎?」


    江城點頭,心下卻隱隱感到不安。


    杜智鵬很顯然地是對連甄起了興趣。


    照他以往那些作風來看,他不管不顧接近連甄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江城加快了腳下的腳步。


    如果是杜智鵬的話,他帶去的這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有法子阻止。


    他們到底隻是護院,論身手還是沒有正經習過武的護衛來得讓人放心。


    走出雅間外頭,他看了下走廊盡頭,頓住。


    ──那是自己的身體所在的廂房。


    「……」


    江城認真思索。


    連府的下人不行,那,梁王府的人呢?


    思及此,江城抬頭:「你們等我一下。」


    便在下人的目光中,直直往盡頭那間房走去。


    事態緊急,隻得一試。


    守門的護衛見到一個還不及自己膝高的小孩兒快步朝他們走來,兩人均是一愣,忍不住對視一眼。


    怎麽回事?


    哪來的孩子?


    雖是幼童,卻也不好放鬆警惕。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都已經出聲喝止了,江城卻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走到他們麵前,臉上毫無畏懼之情。


    江城仰頭,認真地對他們說:「我要見夏陽。」


    ☆☆☆


    另外一頭,花神廟前。


    雖然已經事先練習過許多次,可真正上場開始演奏,持續奏出《千山》與《萬水》,連甄都覺得手指彷佛已經不是她自己的。


    她記得所有的指法,長久練習下來,在她意識到之前,手指早已先她一步,準確無誤地按在該按的位置上。


    撫琴這事已成了習慣,對曲子的熟悉度也有如呼吸那般,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她從很早之前就一直在練這兩首曲子。


    不單是為了花朝節,而是自從看見這兩首曲子的那一日開始,第一次自己撫出琴音後,便深深為此著迷。


    千山先生簡直神人,此前默默無名,忽地接連兩首曲子流傳於世,一鳴驚人。


    喜琴之人就沒有人不會知道千山先生的名號。


    慢撫輕泛,連甄眼前隻有透過琴弦可見的山水,周圍的喧鬧與她好似隔了一個塵世,不聞人聲,隻聞風聲與水流聲,隻餘自然的景物與聲響。


    當萬水奔騰,流入大海,掀起一個又一個的滔天巨浪,然後拍打上岸,潮水退去。


    夜色降落,潮聲趨緩,由有聲漸至無聲,止於細碎浪花聲響。


    曲終,連甄長籲了一口氣,收起僵硬的手指。


    她感覺自己若現在曲起手,定會發出咯咯聲,宛若許久未開的門突然開啟,戶樞發出的悲鳴那般。


    而即便是她,連著彈出這兩首曲目,不光手指,連手臂都微微發顫,額上也沁出些許薄汗。


    她抬眼,與挽了一個劍花後收起劍的白翎英對上眼。


    比起自己,白翎英麵色略紅,香汗都濕了背脊,哪怕已做出結束姿勢,胸口依舊起伏著,微微在喘氣。


    兩個人都不容易啊。


    她們相視一笑。


    表演結束,分明聚了許多人的花神廟前卻鴉雀無聲,連攤販都忘了叫賣。


    欣賞了一出力與美的劍舞,更別提還有傳聞中的《千山》《萬水》,他們今天來這一趟就足以作為往後幾個月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回過神來,大聲地吼了一句:「好!」


    才打破這陣沉默。


    群眾的呼聲齊出,比方才杜惠安表演時還要更盛。


    親眼見了這場精采絕倫演出的閨秀們早早立於簾子前方,透過竹簾的縫隙看了完完整整的全場,一個比一個還要興奮。


    「天啊天啊,連小姐和白小姐的琴和舞太出色了!」


    有個姑娘激動得分明隻是看著,雙頰都變得緋紅起來,好似她也甫上場舞完一曲似的。


    她眼睛發亮,對著站在自己兩旁的閨密雀躍討論著,說得正高興,袖子忽地被人一扯。


    說得正開心,臨被人打斷,她納悶地回頭望去,就見另名閨秀隱晦指著一旁。


    她循著方向望了過去,一眼就明白自己為何會被製止的原因,尷尬地閉上了嘴,沒有再對方才的演出發表意見。


    立在一旁的杜惠安的一張臉白得不能再白,她雙手緊緊攥成拳,就算沒有正麵相對,她也隱約能感覺到廳裏的姑娘們,若有似無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怎能讓人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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