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喝邊道:「從此向平就用這騎馬的技術掙得銀子,不單有足夠的銀錢能請大夫來醫好自己母親,也能買了處小宅院有個遮風避雨的家,日子過得那是風生水起!」


    這裏的位置隔得不遠,他們說話聲也沒刻意壓低,這番話就被旁邊的人給聽了去,還探頭過來湊了湊熱鬧,神神秘秘地道:「你們可知道,向平運氣這般好,那可是有由頭的。」


    「哦?說來聽聽。」永平帝也對這人很是感興趣。


    那人見他們想聽,說得更是巨細靡遺:「這向平啊,運道之所以這般好,得從他生辰講起!他出生在天狗食月的當晚,人人都說在天狗食月出生的孩子會被天狗眷顧,吃掉所有厄運,所以向平才能這般順遂!」


    連甄單聽見天狗食月四字已變了臉色,手縮在袖裏攥成了拳。


    可……這天狗食月之日出世的孩子,怎傳言會這樣相差巨大?


    白翎英直接問出了連甄心中的疑問:「這天狗不是向來被視做厄運?怎那向平在這日所生,卻反倒被運勢所眷顧?」


    同他們分享消息的那人搔了搔頭,「嗐」了一聲:「原先我們也都是這樣想的,那多不吉利啊!可是看看向平這活生生的例子,聽說城西也有個同在天狗食月當日出生的人,他也是運氣特別好,做啥生意都能掙錢!他們一個兩個都這樣,誰還管什麽吉不吉利?換作我也想在那日生啊!」


    江城聽了垂下眼,默不作聲。


    他要的局已經布好了,剩下的便是時間問題。


    傳言能覆舟,那自然,也是能夠載舟的。


    連甄將馬場上得來的消息記下,等連業回府後,就立即將此事說與他聽。


    這事聽著與他們毫無相關,可隻有他們父女二人知道,這與他們連家,有著千絲萬縷,脫不開的關係。


    聽了女兒那番話,連業沉吟:「這事透著蹊蹺,先不提向平,城西是否真有那人也得查證,再者……此前這些事都未曾聽聞,怎近日裏才接二連三傳出,實在耐人尋味。」


    在天狗食月當日出生的嬰孩各地都有不同的傳說,京城雖也有象征災星的傳聞,但並沒有瓊州那邊的反應來得激烈,頂多是遠著那人,並不會真的到打殺的地步。


    可這災星轉眼就成了福星,真要是福,那也早就該透些端倪出來,怎會早幾年都未曾聽聞,反倒這陣子才多了起來?


    連甄也是抱有同樣想法,她遲疑了會兒,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不過……若這傳言多了起來,興許將來若真的瞞不住的那時,於我們也能大有幫助呢?」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他們精心護著連誠長大,雖說各項防範都做了,但也擔心哪裏出了微小的紕漏。


    若天狗食月之日誕生的孩子是福運化身,那怎麽也比災星這個名頭要好聽得多。


    不得不說,連業聽了也很是意動。


    他們對這事諱莫如深,隻顧著如何隱瞞,卻沒想過可以用這法子來以毒攻毒。


    連業歎道:「雖不知那背後之人推動這謠言的目的為何,但確實無意間解了我們的的難題。」


    以至於他都還想添把火,推波助瀾一把。


    連甄也慶幸自己那時戴著帷帽,遮掩了所有麵上表情。


    否則饒是她再如何冷靜自持,乍聽到這樣的事,也難不為所動。


    「那……不用理會嗎?」


    連業點頭:「留意著這事的動向即可,旁的咱們靜觀其變吧。」


    說完,連業看著書案上放置的書信,又皺起了眉頭。


    連甄一瞧,信封被打開,信紙也是展開的,表示已經閱讀完了信件。


    她問:「是……瓊州那邊的來信嗎?」


    會讓連業露出那樣為難神色的,除了瓊州的來信外,連甄也想不到其他。


    連業點頭:「你伯祖母七十大壽,這整壽,怎麽著隻怕也是得回去一趟的。」


    即便連業真斷了與連家人的往來,但隻要他們還頂著連這姓氏,隻要他還在朝為官一天,他們就不可能真真正正做到全無幹係。


    事情到底還沒鬧到除族那份上,真除族了,於名聲也有礙。


    連甄和連誠都還小,連業即便氣憤族人的作為,也不可能會讓兒女在這事上受委屈。


    更別提那所謂的伯母,還是代了母職,拉拔自己與連弘長大。


    單就這份養恩,在以孝為重的如今,這七十大壽,連業是真打算回去一趟的。


    他自己不打緊,但,他擔心的是自己的一雙兒女。


    女兒幼年有那樣辛苦的回憶,兒子的生辰更是必須得瞞著瓊州的族人,可以的話,連業是希望他們長留在京,一輩子也不要和瓊州的人接觸才好。


    若要稱病不出,連甄前陣子剛病愈,再病可就不妥。


    尤其她還已是能嫁人的年紀,若被人誤以為身子弱不能生養,那本就坎坷的親事也就更加艱難。


    連業在心裏深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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