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瓊州時連甄與連許說不得熟悉,打過的照麵和說話的次數也不多,交情不算太深。


    可想著既然剛好經過,又是可能熟識的人,連甄便順勢伸了一把援手。


    「六月伯祖母大壽,我們這一路邊玩邊趕路,恰好走到這兒來。倒是你,怎會從瓊州跑來此地?就你一個人,沒有其他長輩陪同嗎?」


    說起這事,連許的情緒整個變得頹喪下來。


    連甄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下說吧,不急。」


    丫鬟上了茶水退下,屋裏便隻餘他們姐弟三人。


    連許麵前的桌上擺了一杯冒著熱煙的茶,但他連碰都沒碰。


    他垂著頭,悶悶地道:「祖母病了,家裏的生意也亂做一團,他們都忙著,隻好我自己出來了。」


    連甄捧著茶喝了一口,聽到這件事,目光一頓。


    「伯祖母病了?」


    那他們怎麽沒有得到消息?


    雖說當初的確是鬧得不愉快,可伯祖母對自己的父親到底有一份養育之情在,其他事還可不必搭理,但七十大壽或是生了病此類大事,連業還不至於坐視不管。


    「這是最近的事,也難怪你們不知道了。」


    連許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祖母年近七十,雖說大病沒有,但小病痛還是不間斷的。


    覺淺,精神氣短,腰酸背疼膝蓋痛等等,平時就有在喝些湯藥保養。


    連家家大業大,雖說多數人為官,但憑微薄的俸祿到底不好養著一大家子人,真正賺錢的還是一些田地莊子與鋪子。


    其中他們最掙錢的便是一間藥鋪,瓊州連府要用的藥材也都是跟自家買的。


    「幾個月前,從宜州來了一批商隊,他們賣的藥價格低廉,成色還好看,鋪子裏跟他們進了幾次貨,都沒什麽問題,加上因為成本壓低,賺的利潤也就高了許多,後來便固定與他們家長期合作。」


    聽到與藥材有關,江城擰緊了眉頭。


    又是藥材,又是宜州。


    這之間如果要說沒什麽關聯,那才奇怪了去,江城仔細聽著他未盡的後半之言。


    「起初,祖母覺得每天在喝的藥味道變了,我們都想著換了藥商了嘛,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當時買藥的時候,他們還請了個很厲害的大夫,教我們如何辨別好藥材,說得頭頭是道的,大家也都很信任他們──豈料就在這個月,出事了。」


    連許抿抿唇,說得多了覺得口渴,這才端起茶水來喝了幾口。


    喝完後他沒將杯子放回桌上,而是捧在手中,輕輕歎了一口氣。


    「祖母忽然暈倒,家裏請了大夫來看,剛好上午喝的藥渣還沒處理,那大夫一聞就皺了眉頭。」


    連許垂著頭,語氣很是低落,他用嘶啞的聲音繼續說著:「本來隻是懷疑藥有問題,後來他取了藥材來看,發現未煮的藥看著沒什麽異常,可實際煮了之後,根本不對。」


    藥材該有的氣味跑樣了,顏色也不正常,買回來看著好端端的藥,一下水就現了原形。


    每天都吃這樣造假的藥材,身體不出問題才怪。


    「繼祖母後,瓊州向我們購買藥材的人家或多或少也出了狀況,家裏人正忙著安撫,我才決定直接找商隊的源頭來問個詳細。」


    結果便是今天連甄他們在街上所看見的那樣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一路過來也累了,先去歇會兒吧,等會兒再一起用晚膳,房間都安排好了,我讓人帶你過去。」


    連甄溫聲對他說著,再看了佩蘭一眼,示意她帶路。


    被這樣溫柔對待的連許感動不已,眼眶都紅了。


    他吸了吸鼻子,緩了一會兒才道:「多謝二姐姐,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了……」


    這是他初次離家到外麵的州府,而且一來就是這樣棘手的事情,他一個人撐到如今,說著那些時還沒什麽,可乍聽連甄對自己的關懷,連許就不自覺紅了眼眶。


    「沒事了,好好休息,吃個飯,再好好睡一覺,嗯?」


    連甄柔聲哄著,連許聽了心裏熨帖,被連甄的丫鬟領回替他訂下的客棧房間時,連許才漸漸平複心情。


    人家都說二姐姐溫柔端莊,五年未見,果真還是這般出色。


    不過有幾點他覺得特別不解。


    方才的對話不管是祖母的病情,還有連家的藥鋪如何、會不會影響到往後的生計或商譽問題等等,連甄一概沒有細問。


    彷佛隻是禮貌性問問他為何人在宜州罷了,對旁的事情並不關心。


    思及此,連許搖了搖頭。


    那怎麽會呢。


    連甄也是連家人,自家的事怎會不關心?


    一定是二姐姐怕累著自己,才沒有細問,自己派人暗自去處理探聽了。


    他點頭。


    嗯,肯定是這樣的。


    連許如此相信著。


    待連許走後,連甄垂下眼,想到連許所說的假藥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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