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也顧不得茶水都冷了,皺著眉一口氣咕咚喝下。


    他將空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用手背抹去嘴邊殘留的水漬,「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這麽不知所蹤算個什麽事?」


    男人也是這麽覺得,畢竟這還是頭一回碰見這樣的情形,點頭應下後,旋又遲疑地問:「那……大人那邊……可要知會一聲?」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掌櫃的抬眼瞪他,手中的杯子摔在他腳邊,本就被磕得有裂痕的杯子頃刻碎裂,瓷杯的碎片像火樹銀花似地,倏地四散開來。


    男人趕緊跳開,掌櫃的站起來,指著他怒罵:「你難道是想陷害我自己取代了不成?派去刺殺的人沒回來,還有可能被人抓了查到我身上,大人若是知道發生種事,我還能安然坐在這兒?」


    「小、小的的這就派人去查。」男人知他盛怒,也不想再繼續待在屋裏忍他辱罵,急急忙忙扭身就離開。


    掌櫃的看著他跟逃難似的背影,重重「哼」了一聲,坐回椅子上。


    「早該查去了,還要我提醒?」


    杯子碎了,他隻好再取了個新的杯子倒茶。


    怒氣發了出來,心情也就平穩了些,這回再喝涼掉的茶水,甫入口他就全噴了出來。


    「來人,茶都涼了是給誰喝的去?給我換壺熱的來!」


    他氣呼呼地看著下人進來把茶壺取走,又收拾了一地碎片。


    熱茶很快被送上,他輕啜一口,可內心的不安卻半點沒有被撫平的跡象。


    他按了按自己的右眼皮,喃喃道:「怎麽搞的,從剛剛開始就跳個不停……」


    看向半掩著的窗外,思考若他們的所作所為敗露,那自己這條小命還能留住否?


    越想心裏越是心驚,顧不得茶水燙口,連忙又喝了一口壓驚。


    一邊喝,他視線又挪向窗子。


    如果現在逃走……逃掉的機率應該會比較大吧……


    窗外微微照進的日光就像在朝自己招手,掌櫃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計較。


    同時間,客棧。


    打從連誠對江霆問出的那句「你是誰」後,香葉就瞅準了所有人沒注意的時機偷溜了出去,飛快地奔往連甄的房裏。


    「大小姐、大小姐,有急事!」


    白芷聽見香葉的聲音,直接開門讓她進來。


    香葉奔到連甄麵前,喘勻了氣後,壓低聲音忙對她道出始末。


    「那個姓江的鏢師大早上的來尋二少爺,可二少爺問了他是誰。」


    連甄目光一頓,方深深地看了香葉一眼。


    香葉麵上盡是擔心,還知道要趕緊來尋自己,降了聲量說出此事。


    不過想想也是,她是連誠的貼身丫鬟,連誠的性子一日歡脫一日沉穩,對常伴在他身邊的人來說,香葉看不出來連甄才覺奇怪。


    主仆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的事不該問也不能問,但碰見自己沒法拿主意的事還知道回報,這就已經足夠了。


    連甄站起身:「到誠哥兒房裏瞧瞧。」


    說實話,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那個江霆竟會大清早地就去尋連誠。


    而此時的江霆,正與連誠大眼瞪小眼。


    他蹲下與他平視,連誠歪了歪頭,他的頭也跟著偏了一邊。


    連誠眨眨眼,江霆也同樣眨了眨。


    後知後覺的連誠指著他:「你學我。」


    說完又覺得這位叔叔明明是大人,卻會陪他玩這樣無聊的遊戲,好幼稚哦!咯咯地笑了起來。


    江霆也笑了,問他:「你叫誠哥兒是嗎?」


    連誠點頭,指指自己:「連誠,誠實的誠,爹爹和姐姐都喊我誠哥兒,今年三歲半。」


    「哦,誠實的誠啊……」不知想到了誰,江霆的神色複雜。


    連誠等了等,沒等到江霆回應,隻好自己主動詢問:「那叔叔你是誰啊?冬葵姐姐怎會讓你進來?」


    香葉和冬葵都是連甄分給他的丫鬟,若是完全陌生的人,那根本不會放他進來,更別說還能同他說話。


    江霆聽他這麽問,更是覺得奇怪。


    反問他:「怎麽,你不記得我了?」


    連誠皺起小眉頭,盯著他的臉看了良久,最後很肯定地道:「我沒見過叔叔呀,怎麽會記得?」


    江霆審視著他。


    三歲孩童還不至於說謊蒙騙自己,再說了,也並沒有欺騙的動機。


    再者,就算真要誆騙,那與昨日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光是表情和說話的聲調,甚至性子都變得活潑許多,這又該如何解釋?


    連甄的聲音在此時響起:「誠哥兒,這位是與我們同行的鏢師,就是負責保護我們的人,喚他一聲江叔便是。」


    看到姐姐來了,連誠歡呼一聲,親昵地喊著「姐姐」二字,飛撲到她懷裏。


    連甄知道他素來喜歡這樣遠遠地奔著撲過來,彎下身子,牢牢地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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