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身體康健,隻是沉睡著。


    大夫查不出病因,可若真沒問題,世子又如何會怎麽也叫不醒?


    送走大夫,夏陽依舊精神恍惚。


    好好的,怎麽就突然這樣了呢?


    恍神間,他忽然記起一事。


    ──世子這樣的情況並非第一次。


    他又喚了人來:「去!趕緊去尋靜明大師!」


    此前在靈泉寺,世子也是有曾這樣昏迷未醒的例子在。


    隻請了宜州這兒的大夫來看,夏陽到底還是不放心,他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


    既告知永平帝江城的身體狀況有異,也請求聖上能派禦醫前來。


    事情都辦完以後,他回到江城屋裏。


    榻上的世子雙眼緊閉,若非胸腹微微起伏,還有在呼吸的跡象,夏陽是真的險些就要崩潰。


    「為什麽啊……明明都已經恢複健康了不是嗎……」


    為什麽世子還逃離不了這種折磨?


    他蹲坐在江城的床榻旁,把頭埋於膝中,屋外陽光燦爛,可那暖意卻傳不到屋裏。


    而連甄這兒,氣氛也很是沉重。


    連誠下午午睡起來,沒有恢複成原先那個孩子氣的連誠,連甄雖然感到意外,卻也出聲安慰著:「別著急,也許明日另一個誠哥兒就回來了呢?」


    說是這麽說,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兩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有越是在意的事,便覺時間的流逝越慢。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夜裏,能再入睡,連甄也盡量撐著笑容,對著江城說:「明日一早,我們再看看情況,現在就好好睡吧。」


    那一晚,江城與連甄都沒能睡好。


    心裏存著事,都是淺眠著,一晚上醒醒睡睡,天方擦亮,連甄就喚了丫鬟進來替她梳妝。


    早早梳洗完畢,本想直接到連誠屋裏,卻又擔心自己這樣顯得急切,若是此刻在使用連誠身體的還是那個沉穩的連誠,他心思敏感,定會徒招他傷心。


    她不想讓他覺得是自己的錯,才導致另個連誠沒能回來的。


    所以連甄穿戴好,依舊在自己房裏坐著,借著抄寫經書來穩定心緒。


    有著未解的煩憂,經書也就抄得不怎麽上心,久久都未抄完一頁。


    終於,待到天光大亮。


    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連甄迫不及待起身:「我去看看誠哥兒。」


    早就盼著這時,早膳也顧不上吃,就快步去尋連誠。


    方走進連誠屋裏,連甄才發現弟弟也早就清醒。


    兩人對視。


    今天的連誠……是哪一個?


    連甄忐忑走近。


    已經睡醒的江城望著她擔心的神色,朝連甄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就算夜裏難眠,江城卻是實實在在陷入過沉睡的。


    醒了睡,睡了又醒,每回睜眼,都還是在同樣的地方,都還是在連誠的身體裏。


    一聽江城此言,連甄袖中的手攥緊。


    果然還是昨日那個嗎……


    心裏失望,卻怕弟弟多想,連甄麵上沒有展露過多的情緒,隻揉了揉他的發,溫聲道:「我去信問問孫大夫該怎麽辦,此前他同我說過,若是另一個人不再出現,也就表示這病許是將好了。」


    說是這麽說,但連甄自己都沒有想過,這一天真的會這麽快到來,消失的還是原本的那個連誠。


    兩個弟弟,她誰都珍惜,更不想失去啊。


    連甄立即召來丫鬟準備筆墨寫信,直到麵對的不是連誠而是紙張時,連甄的柳眉才輕輕擰起。


    她得重複幾次呼吸,調整好後,握筆的手才能穩住。


    對於這病是真好還是假好,江城自己心裏最清楚。


    這根本不是什麽雙麵人的病症,也就稱不上痊愈一詞。


    現在的問題是,連誠怎麽辦?自己還回不回得去原本的身體?


    根據玉佩內部碎裂的情況來看,隻怕這就是最後一次的身體互換。


    再一次,這玉就會承受不住,裂痕蔓延至表麵,然後破碎。


    偏生這次還沒法再藉由睡眠轉換身體,倘若自己一直都是以連誠的身分活動,那,「江城」那邊,豈不就要陷入一片混亂?


    他捏了捏眉心,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實在惹得他與連甄兩人都措手不及。


    而事情卻還不是最糟的。


    王氏忽地召了所有人到正院裏去,尤其特別吩咐了,連誠他們一家一定要到。


    這麽大陣仗,又還指名連誠,實在令連甄不得不多想。


    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揉了揉太陽穴,強打起精神,問著前來傳話的丫鬟:「可知道伯祖母找誠哥兒是有何要事?」


    說話間,白芷已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到那丫鬟手中。


    那丫鬟不動聲色地將荷包收進袖子裏,還趁勢掂了掂,挺有份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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