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一愣,然後看著季茶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轉身拍了拍襯衫男的肩膀道,感慨,“操了,我怎麽不知道他原來這麽個傻樣啊?梁錦城,你的眼光……一言難盡啊。”梁錦城拍開他的手,一言不發的上前彎腰將季茶留在原地的幾個袋子撿起來,跟上季茶的腳步往男生寢室樓走去。另一頭。季茶氣喘籲籲的跑進寢室樓,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古怪感,直到重新回到寢室將房門鎖起來,他這才稍微有些安心。也是這個時候,季茶才有空低頭看手機屏幕上閃著的短信提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內容也隻有短短幾個字,“好想親親你。”發錯了吧?季茶麵無表情的關掉短信界麵。末世就剩兩個月了,親親親,親你麻痹!第三章 季茶無從確定十年前的那一次他在趕去火車站丟了手機以後,他是否收到過這一條看著心很大的短信。他隻知道這一次從自己掛斷王勤學電話後,就與上次的選擇形成了兩條截然不同的分岔路。雖然重生以後麵對的世界並不光明,但是對於末世十年都挺過來的季茶,能夠再有的選,這已經足夠讓他覺得感激。季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手將手機塞進褲兜裏,找出自己放在床底下的占了灰塵的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如果這一次末世還是如期到來,那麽時間隻剩下兩個月,每分每秒都是倒計時。撇去中間許多繁瑣要準備的不說,季茶知道自己該做的第一步就是離開現在自己所在的g市,回到家鄉s市,免得在病毒爆發末世來臨後,繼續在這座死城裏蹉跎四年五年的。另外還有促使他決定的很關鍵的一點,s市基地建立的初期是留有很大現代人性化的安排的,比如從末世爆發就留在原地的本來居民都得以一直保存與擁有自己的房產地產,在軍隊的秩序維持下,並沒有被過分剝奪。季茶和王勤學當年在流離回到s市基地以後,也是因為季茶機緣遇見了一個曾經的老鄰居,對方將自家的地下室以遠低於基地租金的價格租給了季茶,並且在軍隊中為他擔保,他和王勤學才能順利的留下來,有一隅安身和填飽肚皮。季茶家在s市區,童年則生活在s市郊區的外婆家裏。他父親雖然是入贅,但和母親感情很好,兩人一路打拚累積了一些資產。隻可惜夫妻兩人去世都很早,相繼在季茶十五與十八歲時離世。兩人在s市給季茶留下一套一百多平的房產、五十幾萬的存款與郊區的一個小工廠。工廠是個小廠房,建了有十幾年,裏頭做是紡織類產品,雇傭一些當地鄉鎮的務工人員。麵積不大,廠房還沒有院子裏的空地大。廠房是一占地勉強達到一千平的兩層建築,外圍用圍牆圍著的空地倒是有一千五百平左右。這塊廠房季茶後來不清楚用來做了什麽用處,但是那一整塊區域都在s市基地還算中心的勢力範圍內,這一點是肯定的。他如果能抓準時機回到家裏,好好利用那一塊廠區,說不定就能有安身之所與果腹的來源。另外季茶僅剩下的外婆今年六十七歲,身體還很健朗,一直在老家農村生活,距離廠房所在大概是十公裏的路程。上一次末世爆發後,季茶無法從a市及時趕回家裏,錯過了與自己外婆的重逢。聽那個收留自己的老鄰居說,他的外婆在病毒爆發以後並沒有感染,生活了兩年才因意外去世,直到去世之前還都一直等著季茶回家。想到外婆,季茶猛地回過神來,掏出手機撥出一串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號碼。等了好一陣,對麵傳來哢噠一聲,座機的話筒被人提了起來。“喂?”一個溫吞的女聲傳過來,“誰呀?”外婆眼花,看不清楚老式座機上顯示的號碼。季茶緊緊捏著手機,強忍住鼻頭酸澀與心中情緒翻湧,叫了一聲,“外婆,是我。”“茶茶啊,”外婆歡快的應了一聲,又有些奇怪,“你昨天不是才打電話回來說要去實習嗎,怎麽現在又打回來了,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麽事情呀?”電話那頭除了季茶外婆說話的聲音,還隱約有其他人的吵鬧聲,占據了電話的背景音。季茶吸了吸鼻子,隱約聽見罵聲,於是問,“外婆,你那邊怎麽了?”外婆哈哈笑起來,覺得當下正發生的事情有趣,用帶著方言味道的普通話道,“沒什麽,你鳳仙姑姑家裏昨天死了兩隻雞,我說麽就扔了好咯,誰知道怎麽死的是不是,她偏偏不肯的,結果剛才剛燒好了水要給雞褪毛,那兩隻雞忽然跳起來啄她,差點兒啄到眼睛上了,她火大起來把雞頭砍掉了,雞頭還會動哩!這個事情我看都可以上電視了的。”在老人家和村民看來,這隻不過是個有趣驚險的談資,但是季茶的心裏卻咯噔了一下。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預兆。“外婆,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在家裏看看電視劇,我明天晚上要回家的。”季茶盡量用尋常的語氣囑咐。電話那頭外婆一怔,“不去實習啦?”“恩,不去了。”季茶沒有解釋緣由,外婆也就沒有問,她半點兒沒因此困擾,反而對於孫子要回家高興起來,“那最好了,明天晚上幾點回來,火車還是飛機啊?”“現在還不知道,你不要等著,晚上睡覺門窗都關好了,我自己有鑰匙會開門的。”“那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季茶掛了電話,還不等舒一口氣,寢室的門被毫無征兆的敲了敲,打破室內的寧靜。“季茶同學?”敲門聲連同詢問聲都很耐心有禮貌。整層樓都快空了,忽然會是誰來找他?季茶小心的走到門邊,謹慎的詢問,“誰啊?”“剛才在音樂樓下麵,你走的很匆忙,把零食忘了。”外頭人說話時語氣波瀾不驚,幾乎讓連季茶自己回想起來都很丟臉的舉動,在他嘴裏竟然顯得正常無比了似的。季茶將門從裏頭開起一條小縫,樓道裏光線昏暗,從門縫裏透出去的自然光線落在梁錦城的半邊額頭與眼睛上,映出裏頭帶著點距離感的冷漠,連帶緊緊抿著的唇角也顯示了來人正處在很不放鬆的狀態。從梁錦城的角度看,門縫裏露出的季茶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一遍,落在他肩膀上時,讓梁錦城忍不住反複懷疑琢磨自己是否站的筆直。落到他的眼睛上時,他又擔心自己有沒有將裏頭滾燙的情緒掩蓋好。畢竟已經不止一個朋友告訴他:你偷看季茶的眼神變態的令人發指!最後當季茶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脖子時,梁錦城隻在心裏祈求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壓抑不住口幹舌燥吞咽口水的動作。季茶現在的情緒已經比在音樂樓下麵的時候平複很多,想清楚了也就脫離了剛開始的惶惑要不安。他側過身讓出一點路,口中很客氣的和梁錦城道謝,“謝謝你,”他本來想叫他同學,但是看梁錦城的打扮,怎麽都不可能是還在學校裏念書的學生。至於梁錦城是怎麽知道他名字與寢室的,季茶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許就算想到了,他也隻會覺得和樓下不那麽盡心的宿管阿姨有關,斷然不會覺得是梁錦城暗中窺探他已久的結果。得到季茶的許可,梁錦城心情雀躍的邁步進入寢室裏,目光飛快的掃過寢室的四張床。四張床裏的其中三張床都已經卷起了被褥,隻有角落裏的一個上鋪還散亂著被子,顯然剛還被人睡過。季茶睡過的床……得到這個認知,梁錦城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才勉強按捺住顫抖,好不讓自己露出壓抑的本性,不管不顧拋下手裏的東西跳到那張床上滾一圈,抱著季茶睡過的被子好好感受他的氣息,或者幹脆順應自己已經進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幻想:在季茶的床上睡了季茶。季茶不知道梁錦城的腦內,回頭看見他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床,還以為是對方犯了潔癖對自己狗窩無法忍耐。畢竟的確,梁錦城的全身都透露著一股過分整潔與自律的禁欲氣息。不過這種時候為了外人印象上去鋪個床,這種事情季茶是懶得做的。相較於梁錦城,他眼裏更看重的是梁錦城手上正提著的四個袋子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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