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茶走到邊沿往下看，外頭的圍牆已經加高加固了大半，看過去並不比樓房低矮多少。環視一圈周圍，除了幾片荒廢的田地，幾乎渺無人煙，遠遠的道路上兩輛車正前後駛來。唯一肉眼可見的村莊裏頭僅存的也是打工潮下被留在鄉村裏的老人和孩童，青壯年的蹤影幾乎找尋不到。這兩類人在末世以後，無疑是最弱小的。“季茶，季茶！快下來，打井隊的來了。”下麵忽然傳來招呼聲，季茶往下看去，剛才的兩輛車已經快到眼前，樓下一個工人正和他喊話。“哦，來了！”他連忙回過神來快步往樓下跑。末世以後自來水是別想的了，就算有也不知道來源如何，裏頭死沒死過人。地下水經過自然的層層過濾反而成了一個更加方便的選擇。井水一年四季幾乎恒溫，無論是過濾後用來飲用還是灌溉，都不錯。季茶準備在廠房斜對角的地方打兩口傳統的圓口水井，於是聯係了當地的打井隊，對方利落的接了活，這不就來了。農村傳統的手壓式的水井出水比較少，不過價錢也相對便宜。打井隊一樣一樣都和季茶說清楚了，“你說的我們也能打，就是覺得現在這種井其實也不太實用，都有自來水不是，還消毒過，不過你要是要，我們也能把活做漂亮了，就是錢費的多一點。”錢的事情季茶沒有二話，當下拍板定了，下午就讓人開工。現在廠房裏一下多了幾十口要吃飯的嘴巴，原本季茶采購的一些糧食就不太夠了。他於是下午就和監工的高中同學一塊兒去鎮上買米買麵去了。“你讀了個大學，回來倒是挺會造，”高中同學名叫程棟梁，和季茶做了高中三年的同學，後麵高考失利幹脆沒繼續讀書，自己跟著家裏的堂哥去做工程，現在倒也有些混出頭了。季茶不知怎麽解釋，有些無奈。手機在這個時候忽然響了兩下，他低頭一看，是房屋中介給他發的短信，賣房子的事情似乎要成了。“你小子是命好啊，家裏不缺錢，城裏還有房有車的，不過等我今年做完估計也能攢出一個房子的首付，到時候到城裏看看房子，你幫我參謀參謀。”程棟梁麵上放光，滿是對未來的希冀。季茶偏頭看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機界麵的那一條短信。短信對麵的那個買家，可能也是程棟梁這樣的年輕人，攢了很久的錢隻盼著有一處自己的居所。明知道一個多月以後就要來臨末世，知道現在的一切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幾乎都會成空。況且自己現在已經有梁錦城那裏借來的錢，加上自己的存款，足夠支撐他完成後麵的種種改造與采購，還要讓對方把錢浪費在這個上麵嗎？季茶有些猶豫。“那房子我可能還要住一個月，幫我問問他到時候再辦手續可以嗎？”季茶想了想，發了條短信過去。對麵很快就回了一條，“隻要你不變卦，他說等的起。”“成。”季茶回複。再過一個月末世的征兆已經無法忽視，想來到時候也不會有人會傻傻的把錢砸在一套房子上麵。“誒，對了，”程棟梁把車拐進小鎮街道上，一邊減緩車速一邊開口問季茶，“你是準備弄個自己住的小院子吧？”他臉上帶笑，顯然就把季茶的行為當作了瞎折騰，“陳橋那邊有個果園你知道吧，咱們高中全班一起去玩過的那個，現在據說是開不下去了，裏頭好多果樹都低價拿來賣，你那院子裏挺多地方的，可以買點回來種種啊，那些果樹有的都十幾年了，短的也有六七年吧，買回來就能結果，等都不用等了。”季茶給他提醒，一下覺得這的確不錯，照他現在規劃的土地大小，還有一部分多餘的小空地，穿插種幾顆蘋果樹橘子樹一類的果樹也不失為一個好安排。第十五章 陳橋距離廠房那塊兒其實不太遠，也就十裏路。季茶第二天早早的先到廠房裏轉了一圈，後麵趁著太陽還沒完全出來，騎著車拐去陳橋那處果園。果園的確是開不下去了，還不等從窄路上開進去，季茶就在外頭的公路上看見了一個歪歪斜斜的手寫廣告牌：十年果樹低價處理。他一路往裏，隻見到大片的果樹，一兩個工人正在砍樹。季茶放眼望去竟是大片果樹枯黃，百顆樹木裏頭隻活了不到三分之一。怪不得果園都開不下去了，這個死法什麽生意能做的好啊。再往裏開一小段，季茶終於瞧見了幾棟房子。外頭沒看見人，他停好車子往裏喊了一聲，“有人嗎？”隔了十幾秒才有人回應，“等等，等等。”後頭跑出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掩飾不去滿臉愁容。他盡量打起精神來應付季茶，“你是來買果樹？”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季茶一番，又偏頭看看季茶身邊的小電驢，態度明顯就怠慢了點，“要是不買我就回去了。”太陽漸漸出來了，外頭熱的很。“我們到屋裏麵說好了，”季茶也不見外，先一步往裏頭走。中年男子連忙追上去，“你到底買不買？”“買啊，”季茶走到屋裏，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問，“我想買蘋果樹和梨子書，要是橘子有也要兩棵，你這價格怎麽說？”中年男子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這裏的果樹都是優良品種，要不是突然遭了災，手上的錢周轉不開也不能這麽賣，蘋果樹八年大，算一千五棵，梨樹和橘子樹十年的，一千一棵，這要不是遭災，反三倍我也不舍得賣啊。”季茶往外看了看，自己估算了價格覺得也還劃算。蘋果樹如果打理的好，一棵樹的產量能到幾百斤，劃算的很了。“老板，這果樹是什麽時候開始死的，不會等我買回去它就死了吧？”季茶覺得這個要問問清楚。“不會不會，”中年男子急忙反駁，“一個月前開始死的，莫名其妙！有些真是一夜之間就死了啊，我請市裏的專家來看過，根本找不到原因，不過還好，剩下的樹苗不僅沒有死，我看比從前還長得好呢，隻不過我這裏果園是開不下去了，這才沒有辦法要拿來賣了。”這麽說起來，那麽八九不離十就是因為末世的影響了。照中年男子所說的，那些剩下的樹苗長勢比從前好，季茶並不懷疑。從前也有物種適應末世以後開始表現出優越於以往的特性。“你要是買，我們這裏管車包送。”中年男子怕季茶變卦，補充一句。季茶搖頭，“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讓人開車過來取。”他說著從袋裏掏出兩千塊錢遞給中年男子，“這是訂金，我明天早上還是這個時間過來，三種果樹各兩棵，你幫我準備好。”中年男子接過錢數了數，點頭道，“好，那我先幫你挑幾棵好的出來。”盛夏，中午熱的人難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