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擺膳吧,用完早膳還得進宮謝恩呢。」


    梁王讓下人傳膳,順帶對著還站著的連甄說道:「咱們府上沒有主母,不必立規矩用膳伺候,自個兒吃自個兒的就行,隨心自在些,當自己家,都坐吧!」


    所謂的用膳不必伺候,梁王說的還不是假話。


    不隻是讓連甄不用費勁,小廝們上完菜後也都退下了,竟真不留人服侍。


    江城知她不習慣,為她添了半碗粥:「父王不是在軍隊就是有皇命在身,時常在外用膳,也就沒有那樣講究,我們也隨意來便好。」


    連甄早上胃口不好,幾乎都是簡單喝半碗粥配幾樣小菜填填肚子便罷。


    見江城還為自己布了菜,還未來得及謝過,便發現他為自己挾的量很是剛好,不光恰好是她能用完的程度,挑的也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品。


    連甄雖不挑食,但也有比較喜歡和較為不喜的食物。


    她喜清淡,對於油鹽重,聞著味道就大的膳食比較不感興趣,梁王偏偏就好這口,這類菜品全是麵著他方向的居多。


    也不知是為了照顧江城還是旁的,他們這側的都是氣味沒那樣濃鬱的菜色。


    梁王點頭:「那是,不用顧慮我,你愛吃啥橫豎城哥兒也了然於心……吃吧吃吧。」


    話說一半又被自家親兒子瞪了眼,梁王低頭扒飯,不說話了。


    呼,差點又揭了自己兒子老底。


    連甄聽得稀裏胡塗,越想越覺奇怪。


    梁王為何會覺得自己的口味世子了如指掌?


    而且……連甄喝粥嚼著小菜,越嚼也越納悶。


    菜色都是尋常菜色不提,但每戶人家做的魚片……也能醃製得口味完全一致嗎?


    若不是身旁坐的是世子和梁王,連甄都要以為今日還在自己家中用膳,連魚片的擺盤和味道竟都與自己家差不離的。


    江城見她吃得慢,問道:「不合胃口嗎?」


    說著,又為她添了一筷子鬆菇。


    連甄道了聲謝,也想為江城挾菜:「說來奇怪,這些菜品味道都與我在家中吃得並無二致呢,所以也稱不上不合胃口,就是稍感驚訝,怎會口味如此相像。」


    梁王也很想知道江城會怎麽回答,豎起耳朵偷偷聽著。


    江城麵色如常:「自是問過連府廚子你喜愛的口味,既然你吃著喜歡,那便好。」


    哪家的夫君會這樣仔細,擔心娘子吃不慣,事先問過新婦娘家她的口味是重是淡的?


    「若有夠不著的你同我說,我替你添菜,你專心吃著便可,不用顧及我。」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一個可以換他來照顧她的機會,再與此前那樣隻能被動承受她的好意,受限於孩子的身體無法響應的事情,江城不願再發生。


    「好。」


    一頓飯,連甄越吃越胡塗。


    梁王總像在看好戲似的,其實也沒總盯著他們瞧,但嘴角總噙著笑意,時不時咳嗽幾聲來掩飾表情。


    而江城……就是一直想方設法地對她好。


    這種好還不是擅自強加在別人身上的好意,是真正了解過她的需要作出的舉動,所以更令連甄迷惘。


    梁王府這地方……好奇怪啊……


    用完膳,江城與連甄便準備乘馬車進宮。


    梁王府距離皇宮還有一小段距離,啟程沒多久,江城便對連甄說道:「若是累了,可靠在我身上睡,到了我再喊你。」


    連甄抿唇笑笑:「才醒過來沒多久呢,怎好再睡?況且靠在世子身上也是不妥。」


    早上用早膳時也是,應要自己為夫君添湯布菜,結果反倒一直都是江城來遷就她。


    這跟她自幼學過的為妻之道可不同,心裏也就很是過意不去。


    如今江城又提出這樣的邀請,連甄怎會答應?


    江城不解:「有何不妥?」


    以前連甄與連誠同乘一輛馬車時,連甄不也會讓年幼覺多的連誠枕在她膝上稍作休憩嗎?


    還是說躺腿上會好些?


    念頭方啟,江城便將它打散了去。


    連甄那樣重禮端莊的女子,大抵是不會做出這般舉動的吧?


    但與此同時江城又想,若是有一天,連甄能在自己麵前也能那樣放鬆自己,是否就表示那時的她已將自己視為「自己人」?


    拋棄一身規矩禮儀,恣意在他麵前做自己──江城希望有朝一日,連甄也能像這樣自由自在,毫無拘束。


    隻不過眼下想這些卻是過早了。


    連甄覺著,自己身為江城的妻,應是由她來為他做些什麽才是,於是說道:「應是世子累了靠在妾身身上才是,怎好就隻顧著妾身了?」


    江城對她所做的這些還有所說的話,倘若被人傳出去了,那定會指責她這個做妻子的行為不當。


    連甄從小就被教育成婚前要當個好女兒,嫁人後要當個好媳婦,那些觀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說拋棄就拋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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