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輕鬆的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呂樂。」少年鏗鏘有力地答道。


    葉玖點了點頭,直接問道:「你家裏的糯米多嗎,大概有多少?」


    「五……五百斤!」呂樂本不想報出全部的數量,好不容易有個顧客,他不想嚇壞她。可是現在情況緊急,若是米在賣不出去,姐姐就遭殃了。


    五百斤倒也不多,葉玖心道。


    正好這時,小二端著托盤進來了,葉玖看少年確實是餓狠了,便提議讓他先吃飯。


    見呂樂看著她一副躊躇不安的樣子,葉玖笑了笑,「快吃吧,就是給你的!」


    呂樂抿了抿唇,很是忐忑的開口道:「可以再給我一個碗嗎?」


    「怎麽了,太燙了嗎?」葉玖用眼神示意二元,二元剛想出去,卻看呂樂搖了搖頭,聲音哽咽道:「我想留一半給姐姐。」


    他長這麽大,還沒聞過這麽香的飯呢,他要留一半給姐姐吃。


    「我明日會把碗還回來的。」他又道。


    他這舉動讓葉玖鼻頭一酸,「你快些吃吧,等你走的時候,我在給你做一碗。」


    許是葉玖那善意打動了呂樂,他也不再拘謹,一邊吃一邊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他是應平村的人,離縣城很遠,家中父母雙亡,徒留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因為父母去世,家裏窮,喪葬費都是他借的高利貸。去年春天的時候,唐記糧店的人去他們村裏做宣傳,說是讓他們種糯米,他們以稍高於市價的價格收購。


    因為那一年外邦人需要糯米,價格確實不錯,所以村裏大部分的人都種了糯米,卻不想秋收後,糯米一下達到了飽和,唐記的人也食言了,讓那整整近幾千斤的糯米砸在了他們自己手裏。


    因為應平村相對來說比較貧窮,所以村民便隻能自行將糯米拿去賣,涼淮縣賣不出去就租了板車帶到越州去,著實曆經了千辛萬苦。


    可他家就姐弟二人,沒有那個能力,眼看著這高利貸到期了,放貸的說若是還不上錢便拿他姐姐抵債,將他賣到青樓去。


    眼看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了,他著實是沒有辦法了,才會去糧店鬧,希望能得到一點賠償金暫時應應急,卻不想……


    呂樂的故事聽的葉玖鼻子發酸,而一旁的二元早已聽的臉上掛了金豆豆,大罵姓唐的不是人,結果在看見葉玖那奇怪的眼神後才想起他的另一個東家也姓唐,忙閉上嘴,心虛的低下了頭。


    「你欠高利貸多少銀子?」葉玖問。


    「五兩!」


    葉玖點了點頭,讓二元掏出一塊五兩的碎銀子遞給他,「這是五兩銀子,你先拿去還貸,等明日你將米拉來過了稱,我再將剩下的銀錢結給你。」


    呂樂看著銀子,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葉玖:「你不怕我拿了銀子跑了嗎?」


    葉玖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他相信他不會騙她,從進門到現在,無論是吃飯還是聊天,他都體現出了他良好的教養,就算是她將銀子給他,他的眼裏也隻有興奮卻沒有絲毫貪念,看得出來他是個好孩子。


    呂樂聞言,一個勁兒的點頭,表示自己絕不會騙她。


    因為應平村過於遙遠,葉玖便讓二元駕著馬車送他回去,順便認認門,明日好上門拉米。


    呂欣在家裏等的十分焦急,弟弟今日一早就說要上縣裏討個公道,卻到現在都沒回來,著實讓人擔心。


    原本打算再出門去瞧瞧,卻不想剛到門口,她就聽見馬車的聲音,嚇得她立馬栓好了門,結果就聽見呂樂的聲音從外麵響起。


    打開門後,她就看見一個車屁股和提著精美食盒,笑的開懷的呂樂。


    「姐,我今天遇到一個好心的姑娘,她把我家的米都買走了!」他露出八顆大白牙,順便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而且她家的飯菜可好吃了!」


    姐弟二人進了屋,呂樂一邊訴說著今日的遭遇,一邊將食盒打開,然後看著裏麵的兩碗白米飯和肉量十足的幾個菜之後,一時失了聲。


    「樂樂,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葉姑娘。」呂欣哽咽著說。


    「嗯!」呂樂點了點頭,「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報答她的恩情!」


    此時,年少的呂樂還不知道,時隔多年後他抱著嬌妻再次憶起今日之事,是多麽地感歎世事無常,因果不昧。


    次日清晨,二元就帶著店裏的三個小二,駕著兩輛騾車去了應平村拉米。因為山路難行,他們還頗廢了一番力氣,等趕到時,已經是辰時了。


    此時村民大多都上地了,所以村裏顯得格外寂靜。二元找到地方一下車,就看見那院門開著,裏麵幾個青壯男子正凶神惡煞地將呂樂姐弟二人圍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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