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胡甜活著,就有可能泄露我們的信息。隻要死了,才更安全。”


    慕遠內心嗬嗬了一聲,犯罪分子之所以是犯罪分子,是因為他們的腦回路確實與正常情況不一樣。


    “你是如何設計殺死胡甜的?”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杜琳木然地看了慕遠一眼。


    慕遠淡定地說道:“我們知道與你親口交代是兩回事。”


    杜琳無法反駁,稍稍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們通過了解,知道胡甜下班後,經常會在西江邊那座公園的石欄杆上走走,加之近段時間降雨較多,江水猛漲,所以就打算通過突然恐嚇的方式把她嚇到江裏去。”


    “你們就確定她一定會跌入江中?”


    “不確定!”杜琳說道。


    “這麽說來你們還有後續計劃?”慕遠突然問道。


    杜琳點了點頭,道:“是的!當時封德和王峰就在不遠處,如果這套計劃失敗,他們會直接衝出來,把他們兩口子全推到江中。”


    慕遠表情不便,心頭卻是多了幾分慎重。


    因為當時為了節約時光回溯符,自己並沒有對周圍的場景進行地毯式搜索,還真不知道封德和王峰都藏在公園裏。後來看那段監控,他潛意識裏隻留意了杜琳這個女人,倒是沒有注意到封德和王峰離開時的畫麵。


    看來……以後看監控還得更細心才行。


    至此,案情的經過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但距離審訊結束還差得很遠,還有很多的細節需要訊問。


    對於一份筆錄而言,細節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在某些細節上出現矛盾,說不定會直接讓整份筆錄作廢。


    同時,許多的細節,比如殺人方案謀劃的過程,到底誰出的主意,甚至需要精確到某句話是誰說的,這些都是將來法院審訊過程中定罪量刑的重要依據。


    慕遠在這方麵的經驗是非常豐富的,他的專家級審訊技術可不是說說而已。


    一番訊問,足足持續了近四個小時。


    當杜琳最終在這份筆錄上簽字確認,慕遠也是案子鬆了口氣。


    有了這份筆錄,再配合那些物證,案子也算是告破了。


    隨後,慕遠拿著筆錄走出了訊問室,至於杜琳,則由一直陪同審訊的一位女民警帶著去了侯問室待著,等案件流程走下來,她就要被送去看守所了。


    這時其他三個組的審訊工作還有一個組沒有完成,便是對那封德的審訊。


    若是隻有封德這一個人,慕遠倒還有心思去啃啃這個硬骨頭,就當是練練自己的技能了。


    可現在其他三人都交代了,而且筆錄間完全能相互印證,再加上警方已經掌握的證據,這封德交不交待,那已經不重要了。


    至少,對警方辦案來說不重要了,而對封德本人來說還是很有意義的。


    畢竟,他在警方審訊過程中抵死不認賬,法院在最終定罪量刑時也會酌情考慮的。


    ……


    “慕大隊,太感謝了!”羅局長緊緊握著慕遠的手,久久不願意鬆開。


    畢竟,這個案子,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當成意外死亡放過去。


    一想到一條人命差點就這樣枉死,羅局長內心就無法平靜,對慕遠的感激之情也就越發濃烈了。


    更何況,如果沒有慕遠,沒有對這個案子進行深入調查,也就不可能發現那案中案了。


    如果一家公司新研發出的核心產品技術被破解,對公司的打擊將是致命的——大量的投資無法回收,甚至可能直接讓公司倒閉。


    現在這一切,終於真相大白,雖然胡甜的死令人唏噓,但羅局等人卻還是感到肩上一陣輕鬆。


    慕遠笑笑說道:“羅局你太客氣了!破案本就是我的職責嘛!沒必要感謝的。”


    羅局長認真地說道:“我這感謝是應該的,要不是你,我們對不起頭頂著的國徽啊!”


    慕遠不說話了——這個話題有些嚴肅。


    一旁的萬大隊忽然說道:“慕隊,一會兒被害人的丈夫和她的父母都會趕過來,我們需要將案件的具體情況向他們做一個說明。不然這小夥子說不定還覺得自己老婆是不小心掉進江裏的呢。另外,被害人的父母那邊我們也得好好解釋一下,不能讓他們一直懷疑自己女兒是被女婿給殺了不是?”


    羅局長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們還得感謝被害人的父母啊!若不是他們的懷疑,我們說不定真將這當成一個普通的落水溺亡事件給辦了。”


    這個說法任何人都無從反駁。


    如果不是這對老夫婦,慕遠也不可能插手這個案子不是?


    唯心點說,這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被害人家人那邊我就不見了,你們解釋了就行。”慕遠說道,“我在這邊也耽擱了幾天了,局裏說不定又積累了很多案子呢。”


    站在一旁的李銘沒繃住,直接嗆出聲來:你這叫耽擱了幾天嗎?好吧!也算。


    但你說局裏積累了多少案件,那不是忽悠人嘛!


    這幾天你一有空就遠程導偵,反正就李銘所知,隻要是發到群裏的案子,就沒有未破的。


    “也不差這幾分鍾時間不是?”羅局長連忙說道,“再說了,這個案子,你可是大功臣,與被害人的家屬見見麵,對提升公安機關的形象也是有幫助的不是?”


    慕遠瞄了羅局長一眼,甚是勉強地應下了。


    嗯,看來羅局長還是很有眼光的,知道自己的形象很好!


    羅局長自然不知道慕遠是怎麽想的,見對方答應,就已經很高興了。


    很快,胡甜的父母先一步到了刑偵大隊,他們是一聽到女兒案子有進展,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他們沒其他事情耽擱。


    “萬隊長,你們是不是查清楚了?我女兒是不是就是被王思宇那混蛋給推進江裏的?”那位年過花甲的老婦人一進門,便朝她認識的萬大隊問道。


    萬大隊立刻招呼二人坐下,隨後說道:“胡大叔,鄭大娘,你們別著急,案子我們已經破了,不過凶手可不是王思宇,而是另有其人。”


    “萬大隊,你怎麽能胡說……呢?”另一位老人不滿地說道,“當時就我女兒和王思宇那混蛋在一起,而且他自己都親口說了,他自己看著女兒掉進江裏的。凶手怎麽可能不是王思宇?就算還另有其人,王思宇那混蛋也肯定參與了。”


    不得不說這胡大叔的思路還是蠻清晰的,如果是正常的案子,他這個觀點完全沒毛病。


    可這案子……雖不能說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案,但也確實稱得上罕見了,因為凶手的精密謀劃加上種種巧合,才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


    萬大隊苦笑一聲,道:“胡大叔,我怎麽會胡說呢?審訊工作我們剛剛才結束,抓到的嫌疑人都已經將情況交代了。這樣……等王思宇也到了,我們便將調查出的大致情況向你們通報一下,也免得你們成天疑神疑鬼的。”


    他這話剛說完,那胡大叔還準備反駁呢,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正是王思宇到了。


    王思宇臉上的哀傷之色尚未完全褪去,看向自己的嶽父嶽母時,眼神中帶著慚愧。


    畢竟,胡甜確實是從他手中滑落,掉入江中的……


    “爸、媽……”


    “哼……”


    羅局長立即說道:“三位,先請坐吧!”


    雖然胡大叔夫妻心頭有恨,但一方麵他們確實沒證據證明女兒是被王思宇推到江裏的,另一方麵這裏畢竟是公安局,他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也就在會議桌旁坐下了——不過與王思宇離得很遠就是了。


    隨即,萬大隊開始介紹案件的簡要情況。


    當然,偵辦過程什麽的是不用對被害人家屬說的,隻是簡單地說了一下對方作案的經過以及動機。


    當他的一番話結束,會議室裏陷入了沉默。


    “我……我女兒,真是……被嚇到江裏去的?”胡大叔憤怒中帶著幾分狐疑。


    作為分管刑偵的副局長羅局長甚是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事實正是如此!這些,不僅僅是嫌疑人自己交代的,還有很多的證據支撐。說實話,像這樣的案子,我當了幾十年的刑警,這都還是第一次碰到。這個案件能夠偵破,我們這位慕遠同誌可是功不可沒,他是我們市局重案大隊副大隊長,在得知我們分局的這起案件後,便立刻趕來支援,花了三天多的時間,就將這個案子給破獲了。”


    胡大叔夫婦二人目光立刻轉向慕遠,他們這時候才認真看向這位坐在羅局長旁邊的年輕得不像話的警察。


    忽然,胡大叔站起來,朝著慕遠深深地鞠了一躬。


    慕遠連忙起身,可胡大叔畢竟在會議桌的另一邊,他雖然頭比較鐵,但也不可能直接從會議桌上躍過去不是?


    隻好身子一咧,讓開了。


    “大叔你可別這麽整!你這一鞠躬我可受不起啊!”慕遠連忙說道。


    “慕警官,我是替我女兒給你鞠的這一躬!”胡大叔抬頭,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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