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的一幹人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特別是青禹縣那些同事們,內心帶著幾分慚愧。


    他們覺得,慕遠這樣說純粹是給他們麵子。


    如果他們有能力把這案子給破了,那也不需要等這三年了。


    什麽通力合作,那不過是慕支隊謙虛的話罷了。


    “慕支隊,你放心!你隻要定一個方向,跑腿的事兒交給我們好了。”吳局長甚是幹脆地說道。


    慕遠笑笑,道:“哪能讓吳局你們跑腿啊!我也得自己做才行啊!”


    吳局長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從慕遠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嫌棄……


    但他卻沒法反駁。


    以他對慕遠辦案手法的了解,確實很多事情需要其親自操刀,其他人還真不能代勞。


    “那下一步我們做什麽?”吳局長立刻轉而問道。


    慕遠道:“先看這些資料吧!”


    說完,他掃視了一遍青禹縣的這些人,道:“畢竟是過了快三年的案子,裏麵的一些細節估計你們也不是很清楚了,正好加深一下印象。”


    吳局長等人對此倒也頗為認可。


    ……


    每個人將所有資料全部看完明顯是不現實的——慕遠例外,他不屬於“每個人”的範疇。


    按照慕遠的要求,明大隊長對所有資料進行了分類,按照偵查方向的不同,對所有資料進行了清理。


    至於慕遠,則要對所有資料進行詳細查閱。


    這不是別人的要求,而是慕遠自己給自己定的目標。


    作為一起命案的主偵查員、掌舵者,如果不能對整個案件的細節了如指掌,談何破案?


    更何況慕遠還是半路插足進來的,要是不詳細了解裏麵的所有資料,那就真成了“盲人摸象”了。


    短時間裏看完所有資料,對別人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對慕遠而言,也就是一瓶思維風暴藥劑、一瓶精力藥劑,外加一瓶超級能量藥劑的事情,如果這也不能解決,那就再照著這個配方來一套……


    現在慕遠使用思維風暴藥劑,也算是用出經驗了,再也不用擔心會玩崩了的情況。


    暗戳戳地將三瓶藥劑倒下肚,慕遠進入了翻資料的時間。


    一張張資料被他一掃而過,所有內容都在瞬間印入腦海,堪稱自動掃描儀。


    掃描到的內容在腦海中分析處理。


    越看,慕遠眉頭皺得越緊。


    眼下翻閱資料,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啊!


    因為如果發現不了異常,就無法重新找到切入點,更談不上破案了。


    基站數據、過車數據、gps定位數據,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然後,慕遠接過了幾塊硬盤,查看監控視頻。


    一個人嫌疑人,如果是有預謀作案,作案前後的表現肯定會有一些異常的,隻要這樣的人出現在監控畫麵中,慕遠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將視頻導入播放軟件,直接選擇十六畫麵播放。


    視頻資料規模巨大,哪怕是以慕遠的速度,也不可能將時間壓縮得太短。


    他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看了鎖定的嫌疑人登車地點附近的監控,沒有發現可疑人員。


    隨後又對這輛出租車沿途所留下的視頻畫麵進行了分析查看。


    僅僅是得出了這個人中途並未下車的結論,算是對嫌疑人蹬車地點進行了一個佐證。坐在後排的嫌疑人,連個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慕遠不死心,再將車內的監控視頻給調了出來。


    這個人是從左側上的車,上車後整個人埋在駕駛員的座椅後麵,車內的攝像頭沒能照到他的臉。


    這份視頻是這起案件的重要證據之一,青禹縣警方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


    在案件匯報資料中,也對這份視頻資料進行了說明。


    整段視頻未能發現嫌疑人麵孔,僅能看到嫌疑人穿著深色休閑服。


    在嫌疑人上車的時間裏,車停了將近兩分鍾,據警方推測很可能是司機在與嫌疑人討價還價。


    畢竟是去郊區,司機肯定是不想去的,但如果嫌疑人承諾給高價,再加上諸如賣慘、編故事等手段,司機還是願意跑上一趟的。


    可惜視頻沒有錄音,否則這份證據就更完美了。


    視頻的結尾,嫌疑人曾出現在監控畫麵中,可是頭部已經蒙上了一個頭套,隻露出兩個眼睛。


    他應該是破壞了攝像頭,畫麵也就到此終止。


    這也證明了就是坐在後排的乘客作的案。


    可……對於破案,這並沒有太大幫助。


    這些都屬於之前青禹縣警方梳理出來的線索,事實證明,這些對於破案並無太大幫助。


    慕遠有點小失落。


    “好了,都過12點了,我們先去食堂吃飯,然後再繼續研究案子。”負責統籌協調的龔支隊在一旁招呼著。


    慕遠抬頭,想也沒想,便道:“龔支隊,要不打上盒飯給我們端來吧,也不耽誤工作。”


    龔支隊尷尬地笑了笑,道:“還是去吃吧!破案也不在乎這一會半會兒的不是?而且,這麽多人,弄盒飯也挺麻煩的。”


    慕遠瞅了一眼,似乎……這裏一共也就七八號人,不算多吧?


    不過這話他終究是沒說出來,他已經想到了問題之所在:如果打盒飯,究竟給自己打幾盒?


    雖說思維風暴藥劑的效果還沒消退——這已經是第二套了,但現在慕遠背包裏的藥劑不少,也不差這一點半點的。


    於是大夥兒一起去了食堂,氣氛非常熱烈。


    其實像慕遠這些經常在市局食堂吃的人,已經吃得比較膩了,可青禹縣這夥人還覺得挺新鮮啊,自然多了幾分期待。


    由於是周末,市局不是區縣局,值班的人相對較少,也就沒弄一大鍋一大鍋的自助餐,食堂的大師傅弄了一大桌豐盛的菜肴,倒是讓慕遠挺高興的。


    這味道肯定沒自己做的好,但勝在不用自己動手不是?


    飯桌上,不少人對慕遠的飯量還停留在“聽說”這個層次,現在終於算是親眼看到了。


    難怪別人這麽能幹!


    好像有人說過,能吃的人才能幹,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飯後,一群人重新回到案件研判室,也沒有午休什麽的……


    其他專案組成員基本上都沒有看完自己所分配的資料,慕遠則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他打算再看看卷宗。


    常規意義上的卷宗,隻包含與案件相關的必要證據材料、程序性的法律文書,並不是偵查過程中所產生的資料都要裝卷。


    而這類未破案件,所謂的案卷材料其實算不得真正的卷宗,特別是命案,隻要是偵查過程中收集的資料、數據,都會隨著案卷存檔,萬一將來用得上呢?


    慕遠現在所要看的卷宗,便是隻包含證據材料、法律文書。


    而在案卷未破之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證據的,便隻有那份dna以及現勘筆錄了。


    命案的現勘資料肯定是非常詳盡的,慕遠認真地翻查著每一頁。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現勘筆錄中的現場照片上。


    命案的現勘材料不是誰都能看的,那種血腥感會讓人感到不適。


    慕遠現在卻已經完全習慣了,甚至比這起命案更血腥的現場他都看到過,比如分屍案,而眼下這個案子,不過是一刀割喉而已。


    這張照片,便是現場的全景照片。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雙手扣著頸部的位置,因為又方向盤托著,他就算死了,手也沒有垂下來。


    凶器是一把匕首,就那種普通的折疊匕首,還卡在司機的頸部。


    鮮血順著方向盤滴下來的,下方的腳墊被完全染紅。


    除此之外,駕駛室裏其他位置便再也看不到血跡了。


    而在司機的座椅頭靠的位置,有兩個血手印。


    從角度分析,這兩個手印應該是凶手留下的。


    另外便是左側內門把手的位置上有一個血手印,同樣是凶手留下的。


    他應該是趴在駕駛座椅上殺死司機,然後撐著座椅退回來,又拉開左側車門出去的。


    除此之外,駕駛位的車門外門把手上也有血跡。


    這些血手印有一個共同點,都無法提取出掌紋或者指紋。


    這說明凶手早有準備,帶上了手套。


    慕遠順著將整個現勘筆錄看完,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後,他忽然抬起頭,向明大隊長問道:“明大隊長,當初你們偵辦這起案件的時候,為何將其定性為搶劫殺人案呢?”


    其實慕遠這個問題有些明知故問了,因為剛才他已經從資料中看到過了,青禹縣警方之所以將這起案件定性為搶劫殺人案,最大的原因便是車上以及嫌疑人身上一分錢都沒留下。


    正常情況下,一個出租車開車到淩晨,怎麽可能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呢?最大的可能,便是錢被凶手給拿走了。


    這是搶劫殺人案最顯著的特征。


    明大隊長還在查看麵前的資料呢,聽到慕遠發問,直接抬起頭來,將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


    “除了因為司機身上的錢全部被搶走之外,支撐我們認為這是搶劫殺人案這一結論的還有一個因素,根據凶手上車時的情況推斷,司機與凶手之間並不認識。這種針對不特定人下手的作案特征,也是與搶劫殺人案相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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