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從火雲宮出來,去了太陰星,這一呆就是數年之久。


    太陰星依舊冷清,月神依舊守靜如素,桂花樹下埋著桂花酒,是月神給她釀的。


    她是常客,或者說這裏就是她的第二個家,有姐姐,有大哥,有月桂,於她而言與那個小院並無不同。


    石磯在這裏很隨便,也很自在,喝喝酒,彈彈琴,想睡不會有人打擾,是真清淨。


    不比家裏那些無法無法天的。


    石磯在月桂樹下挖出了一壇埋了一千年的桂花陳釀,灌入月光葫,愜意至極的細酌起來。


    一千年的桂花酒比九百年熟一次的不死茶在石磯心裏更珍貴,關鍵是要忍住不喝埋它一千年這對石磯道心是極大的考驗。


    因為忍了又忍,所以喝起來味道更好。


    嫦娥一如這明月,總是很沉默,但每次石磯來她都會很高興,盡管她從未說過,石磯卻知道,所以她常來,而且不時帶小家夥們來。


    桂花開時,嫦娥會為她釀酒,她會幫忙收集桂花,她有新曲也會來彈給她聽,偶爾論道,她的太陰大道與她的琴道之間總有光陰過渡。


    是啊,她總會走偏,走入光陰之中。


    太陰星除非她來,一般連風都沒有,是真靜。


    月桂樹下,兩把藤椅,一把她的,一把她的。


    太陽是能曬到這裏的,隻要她們想。


    所以太陰星的日子對石磯來說是沒有缺憾的。


    這樣過個一萬年,她一點意見都沒有。


    但,她是個因果纏身的人,而且這因果大網是她自己編織的。


    別人恨不得斬盡因果,她卻反其道而行之,裹挾諸般大因果。


    她與這天地日月輪回巫妖人龍鳳魔天庭地府聖人三皇五帝北冥血海都有因果。


    因果大了去了。


    能殺她的人或許不少,但能承擔起殺她後果的人卻不多。


    目前,至少要先問問通天教主手中的劍。


    她能從上一量劫蹦躂到新紀元,而且依舊在蹦躂,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她因果多啊!


    “姐姐,我走了!”


    藤椅還在搖,人已出了太陰星。


    家裏有客人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


    骷髏山


    “主人不在,請......”


    從山頂傳至山門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瞬變成了:“主人回來啦!主人回來啦......”


    “撲棱棱......”


    山頂飛下無數死神烏鴉。


    “行了,不是告訴你們不要每次都來這麽一出嗎,太聒噪了!”


    主人的嫌棄絲毫沒打擊到死神的熱情,因為它們已經習慣了被嫌棄,如果哪一天主人不嫌棄它們了,它們說不定還會怕。


    山門前三位客人從看到石磯的驚喜變成了對死神齊飛奇景的驚歎。


    石磯走下山階,三位客人也走進了山門。


    “你們怎麽會走到一起?”石磯好奇道。


    “路上遇到的。”黃龍道。


    玉鼎點了點頭。


    觀魚少年也點了點頭。


    都在異人穀見過,自然相識。


    四人一同上山,交談中,三人的來意竟一般無二,他們開辟道場了,邀石磯去做客。


    黃龍道場在二仙山,玉鼎道場在玉泉山,觀魚道場在水鏡湖。


    石磯與三人在聽雨台喝茶,沒想到又有客人來了。


    而且是位兩千年前的故人,石磯讓黃龍三人先坐,她下山迎客。


    來者背負鐵劍,頭戴鐵冠,麻衣布履,身材修長,長相清秀,仙氣內斂好似凡人。


    看到走下山的石磯,來人微微一愣,接著有些拘謹的笑了起來。


    “道友可好?”


    這話問的極傻。


    石磯道:“很好,看來道友也很好?”


    來人有撓頭的衝動了。


    “我們有兩千年沒見了吧?”


    “有了。”


    “道友突破大羅金仙了?”


    “嗯。”


    “可喜可賀!”


    “同喜同喜!”


    兩人就這麽問著答案確定的問題走上了骷髏山。


    黃龍玉鼎觀魚三人都在外麵等著,石磯讓他們先坐,他們怎麽能坐等。


    “給你們介紹一下,曾經跟我一起殺過大風的度厄真人!”


    度厄忙見禮:“度厄見過三位道友。”


    石磯又給度厄分別介紹了黃龍玉鼎觀魚,彼此見過禮後,五人重新落座,喝茶,論道。


    石磯煮茶,其餘四人話都不多,但卻出奇的融洽,他們都是很淡泊的人,淡泊人情世故,對道卻很執著,黃龍憨厚,玉鼎寡言,觀魚安靜,度厄內斂,幾人之間流淌著淡淡的茶香如他們的論道平淡又回味無窮。


    茶總會涼,客總會走。


    離別之際,黃龍提議道:“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再聚!”


    其餘三人點頭,都看向了石磯。


    石磯笑道:“你們自己定,但我不保證我一定在。”


    四人聞言有些失望。


    “不過,即便我不在,你們也可以上聽雨台煮茶論道,影響不大。”


    “我看行!”


    玉鼎道:“石磯道友在更好,不在,我們自己論劍論道。”


    他跟度厄真人已經論過一次劍了,意猶未盡。


    度厄笑著點了點頭。


    觀魚遲疑了一下也點了頭。


    誰都未曾想到千百年後三界最神秘的白骨道會不過是起於一次偶遇,一個臨時起意。


    石磯目送四人離去,觀人間更替,天地在變,人亦在變,寒暑春秋,秋來冬往,夏朝已經走到了尾聲。


    四百一十年國運盡了,石磯也不過去金鼇島聽道四次,黃龍玉鼎觀魚度厄也不過聚會三次。


    夏桀,夏朝最後一個君王,一個將他們老祖奢靡開發到極致的暴君,而且是致死都不知悔改的那種。


    所以,他被他的諸侯湯幹掉了。


    玄鳥生商,商湯以玄鳥為圖騰立國,鳳族取代了龍族支持的軒轅黃帝一脈。


    大禹是黃帝後人,夏朝自是軒轅黃帝一脈。


    黃帝與蚩尤大戰龍族出大力,大禹治水龍族出大力,夏朝建立,龍便是夏朝圖騰。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石磯對鳳凰台的那位大為佩服,這果子摘的?


    商湯,自號武王,開國之君大多喜歡這個武,文成武德!


    但他不知道數百年後,也有個武王像他幹掉夏桀一樣幹掉了他們家的暴君。


    而且出奇一致的是他們都是鼓動諸侯造反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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