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宮內燭火通明,有些事情正在悄悄定下。


    已經漸漸接受了現狀的國師鍾離無憂會忍不住去看這位變了身軀相貌的年輕皇帝。


    說起來也真奇怪,他之前還在心裏暗暗想過,這個小皇帝生的過於女氣了一些。但此時對方換了軀殼,在女子身體裏,他卻覺得這張屬於「淑妃」的臉似乎英氣了不少。


    趙臻正說著相關事宜,忽覺又是一陣疼痛襲來,心口似乎有上千萬隻蟲子在咬齧,豆大的汗珠染濕了鬢發,有那麽一瞬間,他自己幾乎也要相信這是天降的懲罰了。


    「皇上!」鍾離無憂看見他異樣,不自覺低呼一聲,上前扶住他,卻見其雙目緊閉,似是已失去了知覺。


    「臻兒!」 太後神色焦急,又匆忙向國師求助,「國師,你看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中毒了?還是生了什麽惡疾?他這般心口痛,已經好幾次了。哀家從不記得鄭氏有心疾啊……」


    鍾離無憂當即查其脈象,看其眼睛,沉吟許久後,才忖度著道:「不是毒,也不是急症,如果臣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蠱。」


    「蠱?」方太後怔怔的,「怎麽解?」


    鍾離無憂上眉緊鎖:「隻有知道究竟是什麽蠱,才能解啊。請恕臣無能,一時半會兒看不出是什麽蠱。不過……」


    「那怎麽辦?還是等麽?不能讓他就這麽活活疼死啊!」方太後眼眶微紅,「你是沒看到,他剛才硬生生把床圍欄都扯了下來,是該有多痛。」


    「倒是可以壓製一下蠱。」鍾離無憂匆忙續了後半句。


    ☆☆☆


    薑漱玉剛一醒過來,就對上了滿麵憂色的方太後。


    她剛一抬手,對方便握住了她的手:「臻兒,你怎麽樣?好些沒?」


    薑漱玉有點懵,珍兒是誰?鄭握瑜的小名兒?沒印象啊。不過對方如此關切,她很有禮貌地回了一句:「謝謝,還好。」


    她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印象中最後一幕是她心口劇痛,去掩狗皇帝的口,跟對方扭做一團。


    她是怎麽到這床榻上的?


    方太後身體微移,將位置讓了出來。薑漱玉看到一個衣衫微微有些淩亂的白發青年站在了她的麵前。


    她眨了眨眼睛,這麽有規則的白,好像是《瑾瑜》裏的國師?叫什麽來著,西門還是歐陽,反正是個複姓……


    「皇上,這具身體被人下了蠱,臣目前沒有解蠱的辦法,不過可以暫時壓製,皇上意下如何?」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青年,薑漱玉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彎兒,他為什麽對著她叫「皇上」?不應該叫娘娘嗎?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沒錯,是她的手啊。摸摸耳朵,摸摸臉,她確定自己沒有再一次死後魂穿啊。所以這個國師是認錯人了,還是瘋了?


    鍾離無憂沒有錯過「皇帝」有些迷茫的眼神以及那幾個小動作,他暗暗歎一口氣,心想,肯定是一覺醒來希望之前是一場夢吧!說起來也是可憐,堂堂君王,小時候被攝政王壓製,好不容易自己蟄伏多年,該有的都有了,卻到了女人身體裏。


    他有些沉痛地道:「皇上,你現在確實還在鄭娘娘身體裏,不是夢。不過,這身體裏的蠱,臣能壓製,可以讓那蠱先不發作,也可以給皇上減輕一點痛苦。」


    薑漱玉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等等!這國師為什麽以為皇帝在她身體裏?還有,還有方太後之前喊的是「臻兒」?也把她當成了皇帝?


    然而她現在無暇去想他們產生這種誤會的原因,她更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說你能壓製我身體裏的蠱?壓製到什麽程度?」


    鍾離無憂輕咳一聲:「是這樣的,皇上。要想完全解蠱,須得知道下的蠱究竟是什麽,臣對蠱的了解不深,無法將蠱蟲殺死,並從這具身體裏徹底移出去。不過,壓製它,讓它繼續沉睡,不發作,臣還是能辦得到的。」


    老實說,他到這會兒才找回了點自信。他並不是毫無用處嘛。


    「真的?」薑漱玉幾乎要跳將起來,若不是有生人在側,她恐怕就要手舞足蹈了。


    居然能壓製!一直不發作的話,不是跟她過去十幾年差不多嗎?她強忍著歡喜,不停地點頭:「好,很好,就這麽辦。」


    「皇帝」的反應讓鍾離無憂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不覺得奇怪了,大概是真的太痛了吧。天子也受不了。


    「你確定這碗湯藥喝下去有用?」薑漱玉指著麵前顏色、氣味無一不古怪的藥碗。


    鍾離無憂鄭重點了點頭:「皇上放心,臣敢以性命擔保。雖不能解蠱,可也能減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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