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駁回去?」薑漱玉詫異,「不是說秋獵很重要麽?」


    本朝素有春耕秋獵的傳統,每年九月,皇帝都要率人狩獵,是打獵,也是練兵。攝政王代為執政時,代天狩獵,威風赫赫。今年秋獵是皇帝親政後第一次田獵,意義非凡。可惜情況有些特殊。


    趙臻輕啜一口茶,如實告訴她:「是很重要,但也不是不能取消。比起露出破綻令人生疑,直接取消風險更小一些。」


    「可是我們小心一點,不就不露破綻了嗎?」


    趙臻耐著性子:「不是小心一點的問題。朕是天子,依著慣例要率先垂範,要展示騎射。如果朕秋獵時一無所獲,那就不僅僅是丟臉這麽簡單了。」


    他無病無災,騎射功夫忽然明顯下滑,怎麽可能不惹人生疑?還不如直接借口有違天和,今年取消。


    他剛一說完,就聽到了腦海裏阿玉的輕笑聲。他皺眉:「阿玉?」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薑漱玉咯咯一笑,「你忘了嗎?我力氣大得很。我也會騎馬的。你隻要會射箭就行了啊。」


    「嗯?」趙臻聞言,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自己曾用這身體徒手扯斷床圍欄、輕鬆將銀盞捏得不成樣子的場景。他伸手拿起旁邊筆架上的一支湖筆,右手稍一用力,湖筆直接斷成兩截。這力氣,尋常男子也比不得。


    他雙目微斂:「力氣確實不小。」


    他倒忘了,他這個淑妃娘娘,不一般呢。


    薑漱玉格外殷切:「是吧?是吧?你要是不放心,那咱們就先練練嘛,反正又不是明天就去,有好幾天準備時間。直接取消了多不好啊。說不定你取消了,那些人更要多想呢。現在的人,想象力可豐富了……」


    她聲音嬌軟輕快,趙臻心念微動,慢悠悠道:「阿玉。」


    「啊?」


    趙臻勾了勾唇:「你是在同朕撒嬌麽?」


    薑漱玉下意識否認:「我才沒有。」


    她心說,我這是磨人辦事的「纏」字訣,百試百靈。


    天知道她在宮裏待了兩個月有多憋悶,就算不打獵,出去放放風也很好啊。


    「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趙臻有些想笑,女人都這麽愛麵子的麽?可她明明就是在同他撒嬌啊。


    薑漱玉隱約覺得小皇帝的態度有點奇怪,卻沒有深想,她正為即將到來的秋獵而歡喜。


    次日剛一下朝,她也不改變容貌,仍頂著皇帝的臉,換了常服,直奔禦花園。


    韓德寶辦事靠譜,他挑選的場地很開闊,就在上次辦慶功宴的太液池邊,還命人準備好了弓箭靶子。


    薑漱玉歡喜而期待,在心裏跟小皇帝客氣:「你先試還是我先試?」


    「朕先來吧。」


    薑漱玉一噎,心說,這狗皇帝,我隻是跟你客氣一下啊,你怎麽這麽不上道?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懂女士優先的道理。


    但她話已出口,也沒有更改的道理,隻得悻悻的道:「那好吧,你先來。」


    趙臻用了身體,掂掂手裏的弓箭。他後退了半步,彎弓,搭箭,瞄準,開射,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隻聽「砰」的一聲響,羽箭射中數十步開外的靶子,正中紅心。


    薑漱玉嘖嘖兩聲:「不錯不錯,很棒呀。我還以為你需要熟練幾回才行呢,沒想到這麽棒!」


    所以更不能放棄秋獵啊。


    趙臻已不再為秋獵發愁,又聽她誇的坦白可愛,不由地心情大好。他唇角輕揚:「還好,一般般。」


    他嗖嗖嗖連射數箭,箭無虛發。


    薑漱玉暗暗驚訝,沒想到這小皇帝雖然不通武藝,箭術卻還不錯。果真人不可貌相。她有些心癢癢:「讓我來,你讓我也試試。」


    重新占據身體後,薑漱玉興致勃勃。她沒射過箭,但尋思著射箭和發暗器的原理應該差不多,就沒細想,搭箭便射。


    一箭射出,雖也中靶,但離紅心甚遠。她頗為懊惱。


    趙臻不忍看她失落,溫言安慰:「其實射箭也沒什麽難的,你要是想學,以後得了空,朕教你。」


    與此同時,他想象了一下教她射箭的場景:他鬆鬆攬著她,手把手教她射箭。


    老實說,還挺令人期待的。不過那要等他回到身體再說。


    薑漱玉正要回答,忽聽不遠處「噗通」一聲,緊接著是一聲尖叫:「救命啊。」


    她尋聲望去,見不遠處的太液池中,有人正毫無章法的撲騰,依稀可辨是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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