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


    我深愛的小東西。


    你一定不知道,在我的生命裏,你占有多重的分量,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如此狠心的對我置之不理,因為失去你,我等於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色彩。


    但是我不怪你,也無法怪你,因為追根究底,我是咎由自取。


    萱萱,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感情,這一點,請務必相信。至於我的異樣、我請求你給我時間,那是因為我在思考一件事,一件關於我的重大秘密。


    我考慮著該如何對你說起這個秘密,擔憂著你知道後我將有可能失去你,以至於我猶豫不決、心慌意亂,於是我轉移焦點,卻詞不達意,因此造成了你的誤解。


    萱萱,因為這個秘密,我的保母對著我喊怪物、惡魔,用恐懼厭惡的眼神看著我,還差一點將我活活摔死……


    那時,我三歲。


    所以,你準備好聽我的秘密了嗎?


    我請你給我時間考慮這件事,那麽如今,我也給你時間考慮這件事。


    這段期間,我會盡力取得屬於我的成就,讓自己成為配得上你的人,能夠得到你家人的認同。


    到時候,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好聆聽我的秘密。


    你的阿升


    【第十章】


    六月,木雕創作大賽,是木雕界的年度盛事,由金曜升囊括了“薪傳工藝組”和“木雕創作組”兩個組別的金質獎,消息傳來,在台灣業界造成了轟動。


    之後,報章雜誌開始廣泛的宣傳金曜升木雕創作個展的消息,展出日期七月十日至七月三十。


    七月三日,一封掛號郵件送到了湯子萱的住處。


    她簽了名,從郵差手中接過掛號信,上頭的字跡雖然沒見過幾次,但她卻已經非常熟悉。


    捧著信,穿過客廳,無視坐在客廳裏的一對男女,她直接跑進臥房,“砰”的一聲將門關上,還“喀”的一聲,按下了喇叭鎖。


    客廳的男女相視一眼,男人撇撇唇,保持著溫文儒雅的微笑,女人則是調侃的斜睨著他,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喔。”


    “說什麽呢。”湯宇航無奈地看著女友。


    誰不知道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對他們兄弟幹涉萱萱的感情事很有意見。在萱萱得知他們做的事之後,她不僅沒有替他這個準老公說好話,反而火上加油替萱萱狠狠地批判了他一頓。


    好吧,他認了,誰教她是他的親親女友,準老婆呢!


    “宇航,你說那封信是誰寄來的?”莊估瑋好奇的問。


    “這還不容易猜嗎?除了金曜日弄之外,誰還會用手寫信?”


    “可那是掛號信耶。”


    湯宇航偏頭想了一下,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茶幾上的報紙,上頭正好是金曜升木雕個展的整版宣傳廣告。


    “大概是展覽的門票吧,”他指了指報紙上的廣告。“看來該準備回去了。”


    “是啊,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嗎?不然怎麽會在知道個展的日期後,就向醫院請好假了?”莊佑瑋拿起報紙看著上頭的宣傳廣告,一會兒後笑道:“這算不算你當初說的『屬於他自己的成就』?”


    “我很想說一句還差得遠呢,不過目前暫時勉強算是吧。”


    “呿!你一副不二狐狸臉,還學起越前龍馬那個傲嬌小屁孩說話,偏偏我比較喜歡手塚冰山呢,怎麽辦?”莊佑瑋湊在男友麵前,偏頭笑望著他,滿意的看見他嘴角微微抽摘,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


    “你喔!”湯宇航搖頭,無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哪天我真成了冰山,看你怎麽辦。”她最受不了冰山臉了,否則當初那一位本身條件都不下於他的冰山大少追她時,她早就答應了,哪還會輪到他。


    “其實不管你變成怎樣,都是我喜歡的宇航,我不嫌棄你就是了。”她笑著聳聳肩。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他失笑。


    “嗯嗯,不用客氣。”


    兩人在客廳溫情嬉笑,房裏,湯子萱拆開信封,拿出了三張門票和一張紙條,門票日期是展覽首日七月十日,紙條上隻有一句話和一個署名。


    你準備好了嗎?


    想你的阿升


    湯子萱的眼眶微微泛紅,心酸酸的,軟軟的。


    當初那封提及他秘密的信,讓她思索了良久,是什麽樣的秘密,竟然能讓他的保母對一個三歲大的幼童下毒手?什麽秘密能對得上惡魔、怪物這些稱呼?


    結合古今中外一些奇人軟事,或小說,或野史,或傳奇,她有了一些猜想,雖然隻是一個大方向,但是她覺得方向應該沒錯,若是她猜測屬實,那麽她隻能說,那個保母本身其實是有問題的。


    這幾個月來,他們不曾見過麵,也沒有電話,隻有接到過他兩封信,一封在她生日的時候寄來,祝她生日快樂,並附上一個他的木雕作品當生日禮物。那個木雕隻有巴掌大,可是卻雕出了她在北部的所有家人,那惟妙惟肖的五官,生動的肢體動作,闖關如生的表情,讓她愛不釋手,稍稍彌補了她對家人的思念。


    另一封則是他去參加木雕大賽前寄出的,說了一些他的參賽作品,以及之後的個展,隱諱地提及如果得獎,希望她能出席他的個展,隱諱地說,他們該談一談。


    不曾離別,便不知思念是如此磨人,因為如此,她才領悟到,當初是自己任性了。


    分別了五個月,終於,要見麵了。


    車子剛駛進金華社區的道路,湯子萱就看見站在她家門前的金曜升。


    她很意外,不僅是因為他站在她家門前,更因為在家人都知道他們今天回來的情況下,竟然隻有他一個人出現。


    她透過車窗帶點癡情的望著他,沒有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下來,直到一聲歎息響起。


    “下去吧。”湯宇航歎道。他知道,這個唯一的寶貝的妹妹已經留不住了。


    湯子萱有些惶然的望著他,就好像不懂他在說什麽似的。


    “他在等你。”他又道。


    她眨眨眼,又望向窗外,金曜升已經站直身子,跨步朝車子走來。


    像是突然醒了過來,她打開車門下車,待車於駛離,她還站在原地,而他,也停下了腳步,兩人相距十幾步的距離,就這麽癡癡地看著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舉步朝她走來。


    “站住,不要過來。”湯子萱朝他喊。


    金曜升一凜,心狠狠的一沉,她還是不原諒他嗎?


    他痛苦的仰頭,眨去那衝上眼的熱浪。還是不行嗎?他還是不能抓住屬於他的幸福嗎?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下一瞬間,懷裏重重的撞進一具溫軟的身軀,腰部被緊緊地圈鎖著。


    “萱萱……”他低啞的呢喃,不敢低下頭去求證,生怕隻是自己的妄想。


    “當初,是你主動走向我,結束我們之間的距離,這一次,換我。”湯子萱哽咽的說,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清楚感受到,他瘦了,瘦得好明顯。“我回來了,阿升。”


    “萱萱……”他張於,牢牢地將她抱在懷裏,彎身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我好想你……歡迎你回來。”


    她沒有進家門,知道家人這樣的安排,是為了給他們一個談話的空間和時間,所以她和他回到他坡上的大宅。


    外麵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他沒有開燈,反而將桌上的油燈點燃。


    偏頭看見她訝異的表情,金曜升微微一笑,帶著些許緊張,牽著她的手在沙發坐下。


    “很奇怪我為什麽點油燈?”他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緩緩開口。


    “嗯,是挺奇怪的。應該不是停電,院子裏那感應燈剛剛還亮著呢,是燈壞了嗎?”


    金曜升深吸了口氣。“萱萱,你準備好聽我的秘密了?”


    “準備好了。”她點頭,眼神堅定。“和燈有關?”


    “算是吧,”他時了口氣。“用說的比不上親眼所見,我直接讓你看好了。”


    說完,他抬起手,釋放出輕微的電流。


    當閃電般的金色光芒在他指間流竄時,湯子萱低呼一聲,訝異的張著嘴,一臉稀奇的看著他掌中金色的光芒,為那美麗的顏色所吸引。


    “阿升,好美啊!”她驚喜的讚歎著,“你怎麽做到的?教我!”


    金曜升被她的反應給弄得呆愣當場。


    “阿升?”久久沒等到他的回應,她才不舍的移開目光,疑惑地望著他,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傻了?是發電的後遺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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