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形微動,準備跳下馬車,卻被小皇帝叫住:「你準備往哪裏去?」


    「話說開了,我就要走了啊。」薑漱玉聲音很輕,「你看見我也生氣,我就不礙你的眼了。」


    這馬車是回皇宮的方向,她現在不下車,難道還要跟著他一路回宮去?鄭氏這個身份已經死了啊。


    見她這般急不可耐地與自己劃清界限,趙臻怒極反笑:「好,你盡管走。你今日隻要敢跳下馬車,彤雲山……」


    「喂,你什麽意思?」薑漱玉頓覺慌亂,「你不說既往不咎嗎?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師父和師兄他們大概不怕皇帝,可能也能護住彤雲山,但顯然他們並不想與朝廷為敵。


    趙臻冷哼一聲:「朕是說過對你既往不咎,可朕從沒說過,不追究彤雲山那邊的責任。你假死脫身,難道他們一丁點都不知情?」


    他最後一句完全是詐她,而薑漱玉卻急了:「誒,你講講道理好不好?跟他們有什麽關係?你是個好皇帝,不能牽連無辜。你再這樣,信不信我現在就……」


    她兩指並攏,做出要攻擊他的姿勢。


    趙臻冷冷一笑:「怎麽?你要弑君?」


    「你……」薑漱玉收手,並未進攻。她原本也沒有要打他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跟他講道理:「我沒有要打你,我就是想跟你講講道理。」


    她半蹲在他身前,甚是誠懇:「我騙了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了。但是你自己想想,除了我騙過你這件事以外,我別的地方還有哪裏對不起你嗎?沒有吧?」


    她理了理思緒,慢慢跟他梳理:「你看,一開始,咱們身體成了那個樣子。國不可一日無君,是我每天扮成你。我有多辛苦,你也知道。我要踩著很高很高的鞋子,我連沐浴更衣都得蒙著眼睛……」


    她不說這些還好,一說到這裏,趙臻不自覺回想起往事,胸中越發憤懣。那個時候,他就該想到的,如果她真對他情深義重,再矜持也不至於像防登徒子一般防著他吧?


    薑漱玉繼續道:「後來咱們恢複正常,你沒法行動,也是我繼續扮成你。為了更像你一點,不給人看出破綻,我每天練字,手都酸了。還有,上元節的時候,在小月河我發現炸藥,也是第一時間先確保你安全,而我自己呢?我來不及逃走,後背受傷,昏迷不醒,差點丟了性命……我都逃回家那麽久了,因為聽說有人要對你不利,就日夜兼程回京,在你身邊守你守了十來天,就怕你有一丁點意外,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是,我有錯,我不該騙了你,我有欺君之罪,你罰我也行,我認了。不過我估摸著欺君之罪和救駕之功應該能相互抵消吧?就算不能抵消,也差不了多少吧?」


    她在這個世界十七年,相處時間最久、關係最親近的,除了彤雲山的師父和師兄以外,就是小皇帝了。雖然她一開始頂替別人的身份,還幾次騙他,但她在其他方麵,自忖對他不差。現在兩人鬧成這樣,她心裏也不好受。


    趙臻眸色暗沉,一言不發。她這般理智的分析,更讓他心冷。


    薑漱玉抽了抽鼻子:「你都說了既往不咎的,我才跟你說了實話。你又沒被我騙了感情,幹嘛這樣抓著不放還要為難彤雲山?說好的君無戲言呢?難不成你對我有了男女之情所以不能忍受?」


    趙臻咬了咬牙,他素來自視甚高,當初對她產生感情,覺得她特殊,也是因為篤定了她對他一往情深。若非如此,他又怎會輕易地將她放在心上?


    可是這個時候,他不能說一句:「對,你就是騙了朕的感情。」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這麽說。


    「對你產生男女之情?」趙臻冷笑一聲,「朕怎麽可能看上一個騙子?」


    「那不就是了?那你也沒太大損失啊。」薑漱玉順勢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我幫你的、欠你的,也能抵消了吧?過去種種,咱們兩不相欠,一筆勾銷,好不好?」


    她越急著撇清關係,趙臻心頭怒火越旺,幾乎是衝口而出:「好,兩不相欠,一筆勾銷。」


    「那你不會為難我為難鄭家為難彤雲山吧?」薑漱玉麵染喜色,眼含期待,「你可是個好皇帝啊,君無戲言的。」


    趙臻冷哼一聲:「朕知道怎麽做。」


    薑漱玉雙掌輕擊:「好,總算說明白了,那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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