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傅聞言心中一凜,很快猜到皇帝口中的「故人」指的是誰。他放下茶杯,沒有說話,也不知皇帝此刻提起是不是要問罪。


    「阿玉尚在人世,不知此事太傅是否知曉?」趙臻望著鄭太傅,一字一字問道。


    鄭太傅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卻並無驚喜訝然之色。


    趙臻看他神情,心下了然。果然,鄭太傅猶豫了一瞬,低聲道:「知道,臣今晚見到了她。」


    他站起身,複又跪伏於地:「小女年幼無知,又長在鄉野,許多事情都不懂,做了錯事,還請皇上恕罪。」


    宮中女人,隻要進宮就是皇帝的人,無論生死,斷沒有離開皇宮的道理。隻不過阿玉這件事,有些複雜。因為一開始應該進宮的人不是她。而且皇帝的態度也透著古怪。


    趙臻的神色有些古怪,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他像是沒聽見鄭太傅請罪的話語,隻狀似不經意地問,「是無意間見到的嗎?」


    鄭太傅搖頭:「不是,是她回了鄭家。」他停頓了一下:「臣也是今晚才知道阿玉尚在人世。」


    趙臻輕哼一聲,心情並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有所好轉。有了鄭太傅的對比,他心頭越發氣悶。他見到阿玉是無意間撞上的,若非如此,她可能會瞞他一輩子。而她卻主動去找了鄭太傅。雖然鄭太傅是她生身父親,可他們也曾相處很久啊。


    不過轉念想到她悄悄看他,特意給他留下紙條,想到她在發現炸藥時,先護他的性命,他心裏的煩悶稍微減輕一些。他不信她對他毫無情意,不然,她的那些行為又怎麽解釋?


    既然她不肯麵對她的感情,那他就想辦法讓她一點一點看清自己的內心。


    鄭太傅一天一夜沒有合眼,雖有茶葉提神,可也覺得上下眼皮打架。他小聲道:「當時臣在祭祀,她忽然就出現了。臣還想著是見鬼了呢,她說她剛見了皇上,皇上允了她不再進宮……」


    「誰說朕允了?」皇帝斜了鄭太傅一眼,「太傅起來回話吧,她跟你說了什麽,還請太傅一五一十地說與朕知曉。」


    「啊?」鄭太傅謝恩起身,將他與阿玉相見的細節慢慢說給皇帝聽。他摸不準皇帝的心思,就在言語之間對女兒頗多偏袒:「阿玉她也是個苦命人,從小不在父母跟前長大,又中了那那勞什子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作丟了性命……」


    趙臻默默聽著,心說大概真是上天有意助他吧,還真是巧了。正好她在意鄭太傅,正好她就在鄭家,正好她還念著身體裏的蠱。


    待鄭太傅說完,趙臻勾了勾唇:「她既然進了宮,那就是宮裏的女人,更遑論她的牌位將來還要進入太廟。阿玉性子頑皮,在外麵待一段時日就行了,哪還能長期待在宮外?至於她身體裏的蠱,朕就有法子解。」


    「啊?」鄭太傅目瞪口呆,隨即湧上喜意,「皇,皇上能解?」


    不對,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根本沒把阿玉之前的行為放在心上,僅用一句「阿玉頑皮」來形容,仿佛兩人隻是在使性子。


    年屆五旬的鄭太傅腦海裏忽然不合時宜地閃現一個詞「情趣」。


    趙臻微微一笑:「是啊,這世上隻有朕能幫她解。」


    他這話倒也不算撒謊,既然那母子連心蠱是要其母親或子女的血做引子才能解,而她生母林氏又已去世多年,那能解的不隻剩下她將來的子女麽?除了他,她還想去給誰生孩子?


    鄭太傅瞪大了眼睛,他第一反應是不信,但是皇帝似乎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皇帝瞧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不過此事還得鄭太傅配合。」


    「啊?是,臣謹遵聖命。」鄭太傅連忙道。


    他心裏一合計,皇帝如果想因為此事而對付鄭家,現成的理由已經有了,沒必要如此拐彎抹角。而且按照之前的傳言來說,皇帝與阿玉感情甚好,不太可能是假的。


    他也曾年輕過,有些現在還想不通的地方,他也能理解。


    兩人正說著話,韓德寶過來小聲提醒:「皇上,該上朝了。」


    「嗯?這麽快?」趙臻一夜未眠,仍精神十足,他站起身,「那就更衣上朝。」


    鄭太傅打了個哈欠,隨手拭去眼角滲出的淚花,慢悠悠搖了搖頭,心說,果然是年輕人,精神頭就是好。


    他打起精神上朝,下朝以後,他再次被皇帝留了下來。鄭太傅很快意識到這是皇帝所說的「配合」。按說配合皇帝幫阿玉解蠱,他沒意見,但他確實有些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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