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桐伸手將他們同時圈起來,未來會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小家夥會將「爹地」掛在嘴邊,直到確定爹地再也不會從他們的生命中缺席。


    雖然知道邵毅陽不會歡迎他,可是趙後羿還是硬著頭皮找上門。


    「對不起,冒昧打擾,實在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跟邵毅陽溝通。」他一看到方雲桐便深深一鞠躬,姿態放低一點,禮貌做足一點,這絕對不會吃虧。


    她點了點頭,邀請他入內。


    邵毅陽正陪著兒子坐在客廳地板上拚拚圖。


    「對不起,原本我是想到公司找你,可是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將私事帶到公司,隻好上這裏打擾了。」趙後弈搶在表弟開口罵人之前搶白。


    方雲桐走到兒子身邊。


    「媽咪先陪你回房間看書好嗎?」


    李思慕不悅的撇了撇嘴,不過還是乖乖的握住母親的手,跟著回房間。


    「如果是來跟我說廢話,你就省省力氣,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放棄邵毅陽的身分,這個身分帶給我很多方便。」他們一心一意隻想著利益,他就配合他們,凡事以利益為出發點。


    「我知道你不會放下父母不管,可是他們要的是你的原諒。」


    站起身,邵毅陽冷笑道:「這九年我妻子和孩子受的苦,他們如何賠償?」


    「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知道你有妻子,妻子的肚子裏麵還有孩子,他們不會放著不管。」


    「他們不會不管,隻會用錢解決,這就是他們處理事情的方法。」


    「若非當初他們不惜一切保住邵家,你不會擁有今天的一切,你的孩子也不會擁有這一切。」


    「這麽說,我應該感謝他們是不是?」


    「不是,我隻是想告訴你,凡事有得有失,既然發生了就往好的一麵想,這不隻是為姑姑、姑丈,也是為你,為大家好。」


    要鬆口說原諒,他真的覺得很困難,不過他仍坦白道出接下來的決定,「我會留在這裏等小思這學期結束,同時將身分的事處理好,再帶桐桐和小思回美國。」


    今天沒有取得他口頭上的原諒,當然很遺憾,可是確定他會回美國,趙後羿總算鬆了一口氣。


    「其實,今天我是專程來這裏送一樣東西。」他走過去,將手上的牛皮紙袋放在表弟前麵的茶幾上。


    「雖然姑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想買下這個地方,可是你想要,她隻能去求對方,一次又一次,終於用誠意打動對方,買下來送給你。」


    邵毅陽取出牛皮紙袋裏麵的東西,是地契和房契,而地點就是九年前他向方雲桐求婚的日式房子。雖然前陣子他找到這間房子的屋主,可是一直談不攏,對方大概猜到他很想買下這裏,提出非常不合理的價錢,而他討厭被人家威脅,最後索性放棄了。


    「為什麽她會知道這裏?」


    「她關心你每一件事,當然,你可能會將‘關心’變成‘監視’。」


    邵毅陽想到了,管家名義上是「照顧」他在台灣的生活起居,事實上也有「監視」他一舉一動的用意。他和阿翰曾經在管家麵前討論房子的事,管家知道了,想必向母親報告。


    「謝謝。」這間房子對他的意義非凡,還是要送上感激之情。


    「父母給孩子總是理所當然,姑姑不會想要你一聲謝謝,隻會期望你以邵毅陽的身分喊她一聲‘媽媽’,還有,你們一家三口可以歡歡喜喜圍繞在身邊,共享天倫之樂。」趙後羿舉手道了一聲再見,便轉身離開。


    邵毅陽放下手上的地契房契,起身走到陽台透透氣。


    「你在這裏明明有免費的房子可以住,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浪費房租呢?」方雲桐悄悄的從身後抱住他。


    臉上剛硬的線條瞬間柔軟下來,他雙手疊握著她的手。


    「真是小氣,差不多再兩個月就要搬到美國了,有必要計較這麽一點房租嗎?」


    「一點小錢都要計較,這樣才可以變成大富翁。」李思慕從前麵抱住父親的兩腿。


    「這是媽咪的至理名言。」


    邵毅陽聞言哈哈大笑,舉起右手摸摸兒子的頭。


    「小家夥,媽咪可不是什麽小錢都計較。」方雲桐嚴正抗議。


    「是啦,當你很想喝珍珠奶茶的時候,你就不會計較。」


    「我做愛心的時候也不會計較。」


    「你不是說做愛心這種事不能大肆宣傳嗎?」


    「我……」


    這會兒邵毅陽笑得更大聲了,低頭看著小人兒,將決定權交給他。


    「小家夥想搬到免費的房子住嗎?」


    「如果省下來的房租可以進我的口袋,我沒意見。」


    「你這個小家夥也太會算了吧。」若非雙手被邵毅陽握住了,方雲桐一定會給兒子一個栗爆。


    「媽咪迷迷糊糊的,我不會算怎麽可以?」


    某人舌頭打結了,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找不到。


    邵毅陽再一次爽朗的哈哈大笑,將兒子抱起來,再轉過身,將老婆也一起抱進懷裏。雖然他失去了一段很寶貴的時光,沒有陪在妻子身邊一起迎接他們的孩子,沒有幫孩子泡過牛奶換過尿片,但是如今,他們沒有抱怨過去日子有多麽辛苦,用歡喜和幸福圍繞在他身邊,他從來沒有失去他們,他還有什麽好計較呢?


    「爹地從現在開始,每個月都會幫你存一筆教育基金,至於這裏的房租,還是留給媽咪好了。」邵毅陽將兒子放下來。


    「好吧,我們開始動手收拾東西,過兩天搬到邵家的公寓。」


    不經意之間,兩個月就過去了,明天,邵毅陽就要帶著老婆和兒子離開台灣飛到美國了。一早,他就帶著老婆孩子來到那間日式房子,當然,後麵還有兩個跟屁蟲,因為有他們幫忙照顧兒子,他和老婆才可以單獨相處。


    兩人手牽著手,一路從山下散步上來。


    站在日式房子前麵,方雲桐覺得好像在作夢似的。


    「以後回來台灣的時候,就可以住在這裏了。」


    「表哥答應我,不會做太大變動,會盡可能保持原來的風貌,除非他有更好的構想,他會視訊跟我們溝通。」


    「不知道我們下次回來台灣是什麽時候?」


    「暑假,我會帶你和兒子回來,除非你懷孕,身子不舒服。」


    方雲桐嬌羞的紅了臉,雙手不自覺的摸著肚子。也許她真的懷孕了,因為他實在是太努力了。


    「這次我們生個女兒,我喜歡像你一樣的迷糊蛋。」


    「這種事哪是你來決定?」


    「孩子的性別確實是由我決定啊。」


    對喔,孩子的性別是由男人決定。方雲桐調皮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轉身來到前方的公園椅。


    邵毅陽跟著走過去,向她伸出手。


    「右手給我。」


    「幹嘛?」她將右手交給他。


    他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右手伸入大衣的口袋,取出早就要給她的鑽戒,套進她的中指。


    「原本是想給你一個盛大的求婚典禮,後來想了又想,不管多盛大,都不如擁有難以忘懷的紀念性,於是想在同一個地方再向你求一次婚,可是沒想到我們一直忙到今天才有時間來這裏。」


    「為什麽還要再求一次婚?」


    「這一次是邵毅陽,讓你正式成為邵家的媳婦。」


    邵毅陽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低下頭親吻她的發心。


    「我不確定失去的二十四年空白能否找回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重新寫下我們共同美好的記憶。」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會擁有更多美好的記憶。」


    「對,我們的記憶會陸陸續續多出一個又一個孩子,等我們一把年紀的時候,我們的全家福照片一定是滿滿的一張。」


    略微一頓,方雲桐憂心忡忡的說:「慕哥哥,我不要當母豬。」


    他爽朗的哈哈大笑,安慰她,「不管你生幾個孩子,你都會比母豬可愛好幾萬倍以上。」


    撇了撇嘴,她嘀咕道:「母豬就是母豬,再可愛又怎麽樣?」


    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微微傾下身,雙手捏著她的臉頰,用額頭蹭著她的額頭。


    「我的桐桐真是太可愛了。」


    「我都要三十二歲了。」


    「不管幾歲,你永遠是我的小太陽。」


    「你也是,不管幾歲,你永遠是我的太陽。」


    「不管是李家的媳婦,還是邵家的媳婦,我都是你的妻子。」


    情不自禁,兩人的唇瓣很自然的貼上了,他雙手抱住她的身體,往上一舉,她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兩人的唇舌越來越深入、越來越纏綿……此時此刻,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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