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一臉懵:“我沒有逃學!”


    話音未落,田幼薇的戒尺已經殺到。


    他顧不上別的,一溜煙往外跑,兩條腿快得就和風車似的,一會兒工夫就跑得不見了影蹤。


    “阿璟少爺跑得好快呀!果然真人不露相。”喜眉歎為觀止,“從前都不知道他竟然跑得這麽快……”


    田幼薇一怔,確實,邵璟這速度快得不正常,就像練了多少年似的。


    想當年,邵璟也是懂得功夫的,但他的功夫不是打小學的,而是和她成親之後,外出做生意才漸漸學起來的,所以並不是很精熟。


    他死在她麵前時,她也曾想過,倘若他的武藝更高強,他是不是能夠逃出生天。


    正想著,就聽外頭“哎喲”一聲,喜眉跑出去看,大笑起來:“真是誇不得,才誇就摔跤,可憐的阿璟少爺。”


    田幼薇疑慮頓消,匆忙趕出去看。


    但見邵璟已經被喜眉扶起來了,正皺著眉頭攤著兩隻手,下頜鼻尖都是灰,眼裏含了淚意癟著嘴,想哭又使勁忍著。


    田幼薇湊過去瞧,掌心都破了皮,可見這一跤摔得有多狠。


    喜眉又去拉邵璟的褲腳:“我看看膝蓋,怕是也破皮了。”


    邵璟拚命按住褲腳不讓她碰:“男女授受不親!”


    “哈哈哈……”喜眉狂笑,眼淚都笑出來,“你一個小孩子,說男女授受不親……行,我不能碰,姑娘總可以吧?”


    邵璟偷看田幼薇一眼,低下頭不說話。


    田幼薇歎一口氣,替他查看膝蓋。


    果然破了皮出了血,她忍不住罵他:“你跑那麽快做什麽?”


    “阿姐要揍我,怕疼。”邵璟低著頭道:“我沒有偷跑出來,是師父帶我來的,他想搬家。”


    “搬家?”田幼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住得好好的,廖先生為什麽要搬家啊?


    邵璟道:“因為阿姝姐姐不想在縣城裏住,說是悶得慌,不自在,先生也想弄塊地自己種一種。所以就來了。”


    田幼薇眼前發黑。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是為什麽會選在這裏?


    而且這麽快,這才兩天都不到呢!


    隻聽邵璟又道:“我們來得早,伯父還沒出門,廖先生一說,伯父就答應賣一塊地給他了,還說這就找人給他建個房。”


    田幼薇顫巍巍地道:“我爹答應賣哪塊地給廖先生?”


    邵璟脆生生地道:“不遠!就在村口,就是二哥帶咱們去烤栗子吃的那塊地!”


    豈止是不遠,簡直就是太近了!田幼薇扶著額頭直晃悠。


    又聽邵璟興高采烈地道:“以後我都住家裏了!反正先生每天都要來的!”


    田幼薇一頭栽下去,邵璟眼疾手快扶住她,擔憂地道:“阿姐,你怎麽了?”


    田幼薇有氣無力:“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長了一條尾巴,怎麽都割不掉,甩不掉,真要命……


    邵璟愉快地笑了:“我正好相反,我做了個美夢,嘻嘻……”


    嘻嘻?她還嗬嗬呢……田幼薇拖著沉重的步伐,轉身往回走。


    隻聽邵璟在身後大聲喊她:“阿姐,你什麽時候給我上藥?”


    田幼薇用力把門拍上:“讓喜眉給你上!不然就讓阿鬥上!你要是還不肯,就讓老張上!”


    邵璟看著被關緊的大門,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看向喜眉,乖巧懂事地道:“喜眉姐姐,不勞煩你啦,我自己上就好了。”


    喜眉頓時把他一陣好誇。


    田幼薇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她和二哥可以經常接觸廖先生,可以隨時和邵璟學番邦話,可以讓邵璟也跟著白師傅學一下拳腳功夫。


    這樣一想,她就高興起來,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落地出了門。


    邵璟和喜眉已經不在門外,老張正在掃地,看到她就道:“家裏有客人,姑娘趕緊去用早飯。”


    田幼薇連忙趕去主院,隻見院子裏坐滿了人。


    田父、謝氏、廖先生、謝大老爺、廖姝、田秉、邵璟、謝良,全都在場。


    田幼薇上前行禮問安,和田秉站到了一處,小聲道:“怎麽回事?”


    謝大老爺昨天才來了兩趟,怎麽今天早上又來了?莫非他昨夜沒回家的?


    田秉小聲道:“回去了,今早天還沒亮又帶著阿良來了……”


    昨天夜裏,謝大老爺硬生生等到近三更時分,非得纏著田父領他今天去縣城,將他引見給廖先生。


    田父已經很累,實在沒有精力應付他,便應了。


    謝大老爺又問田父,廖先生喜歡什麽,他好備禮。


    田父叫他不必準備,廖先生隻喜歡看人種田,並不收禮。


    田秉譏笑道:“咱們都說真話,但你看看他,並不相信。”


    田幼薇一瞅,但見一旁的桌上放了一大堆禮盒,那禮盒有黑漆鑲嵌螺鈿的,有雕花的,還有錦緞的,瞧著富貴極了。


    忽見謝大老爺站起來,滿臉堆笑地把謝良推到廖舉人麵前,說道:“先生,這就是犬子,他純善聰慧,您實在不肯收徒,讓他跟在您身邊端茶送水打雜,做個書鋪的學徒也很好,還可以幫著照顧阿璟呢。”


    廖舉人拈著胡須,不發一言。


    謝大老爺急了,按著謝良的頭使勁往下壓,腳尖在謝良膝彎裏一點,謝良“啪”地跪倒下去,匍匐在廖舉人麵前。


    田父不由皺起眉頭:“大舅兄……”


    謝大老爺不理他,隻諂媚地笑著,彎著腰和廖舉人說道:“先生,您瞧,他對您多恭順……”


    廖舉人還是沉默不語,謝良的眼圈漸漸紅了,十分難堪地低著頭。


    謝大老爺更加著急,忙忙地跑過去把那一大堆禮盒抱過來堆在廖舉人麵前,大聲說道:“先生,您看,這都是給您準備的禮物,您瞧,這隻是百年老參,市麵上很難買到的!”


    “還有這匹高麗錦,這是扶桑來的錦緞,這是澄心堂的紙……”


    謝大老爺手忙腳亂地把各種盒子打開,將各色禮物擺得到處都是。


    廖舉人拂袖而起,冷淡地道:“你與我不是一路人,我家廟小,擱不住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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