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心裏有很多疑問,但這會兒當著大家的麵,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忍著。


    等到回了家,就把謝氏和田父叫到一旁詢問經過。


    謝氏道:“……之前傳得難聽,但是你四叔和阿蘭都說和咱們沒關係,這兩天也沒聽說什麽了。”


    田父點頭:“不會影響你二哥的。我也找過族長了,不許亂說你。”


    這麽簡單?


    田幼蘭那個不要臉的勁兒,可沒這麽容易打發。


    田幼薇覺得不踏實,追問:“為什麽這麽快就把人火化了?是怎麽死的弄清楚沒有?四嬸癱在床上,都不能動彈,藥從哪裏來的?她又是怎麽吃下去的?有沒有報官?”


    “天氣越來越熱,又是橫死,停屍太久不好,早些處理更妥當。”謝氏道:“不是咱家的人,人家也沒說和咱家有關係,我們報官不合適,萬一鬧大了,扯上你和你二哥,那可怎麽辦呐?這種時候可經不起閃失。”


    田父也道:“是這個道理。”


    “那他家私底下沒說什麽?沒問咱們提要求?”田幼薇直歎氣。


    謝氏搖頭:“隻是說沒錢安埋,其他沒提啥要求。”


    田父垂著眼不吱聲。


    田幼薇心裏懷疑,背著謝氏追問田父:“您給了他們多少錢?”


    田父堅決否認:“就是給了喪葬費,其他沒給。”


    田幼薇再要多問,他就發了脾氣:“我知道自己錯了,總給你們添麻煩,但你們好歹也是我養大的,我也是盡力為你們好。你這樣追著問,是想把我逼死麽?”


    田幼薇看他反應這麽大,越發懷疑,背著他悄悄查看了家裏的賬本,見一切正常,就又去數銀票和現錢,結果發現有幾十兩銀子對不上號。


    悄悄問謝氏,謝氏道:“我估摸著是拿去貼補你四叔家了,錢也不多,非常時期,我看他是真慌了,就沒和他吵。”


    田幼薇仔細一琢磨,這事兒不能這麽算了。


    喪葬費都不該給,憑什麽呢?


    田四叔一家又不是揭不開鍋了,隻是火葬而已,不是土葬,花不了多少錢。


    他們給了錢,等於送了把柄在人家手裏,很可能會被田幼蘭反咬一口,誣陷人就是他們逼死的,給喪葬費是為了堵嘴。


    何況田幼蘭真是讓人惡心,哪怕隻一個銅錢,她也不願意給。


    但是確如田父所言,田秉這就要下考場,節骨眼上不好節外生枝,隻能慢慢來。


    於是田幼薇也不聲張,不動聲色地細細打聽,慢慢做準備,隻等田秉考完就動手。


    因著窯場那邊任務重,她隻催促田父趕緊製瓷,假裝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忙了一個多月,第一批貢瓷順利交付,京城鋪子裏的訂單也差不多完成,接著又忙要帶出海外去的瓷。


    製瓷一事忙得差不多的時候,田秉也下場考試了。


    邵璟提前去了臨安守著,田幼薇等人也在同一天早早起床,沐浴更衣,祭祀祖先祈求保佑田秉考試順利,能夠高中。


    祭祀完畢,吃過早飯,田父就要出門去窯場,走的時候故意站在門口磨蹭又磨蹭,是想和田幼薇一起出門,順便和好一下。


    田幼薇怕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堅決不肯輕易放過,硬生生憋到田父熬不住走了,她才慢吞吞地出門。


    將要走到作坊附近,但見謝良、蘇氏、田幼蘭三人站在路旁說話,便大方上前,與謝良和蘇氏打招呼:“表哥、表嫂。”


    “我找你有事,上次咱們說的那個鑲嵌瓷,我總是做不好,你給我出出主意。”謝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表嫂沒來過這邊,我帶她來走走。”


    他不添補後麵這一句還好,添補之後反而讓田幼薇覺著有些不對勁,仿佛,是蘇氏不放心,特意跟來盯著似的。


    加上又有田幼蘭在一旁,田幼薇不敢掉以輕心,當即笑道:“行啊,去我作坊裏說。”又誇蘇氏:“表嫂氣色不錯。”


    “真的嗎?”久病之人最樂意聽人說自己氣色好,蘇氏心情大好,摸著臉頰害羞地道:“你表哥近來總給我煮補湯。”


    果然!否則誰沒事兒跑去和不熟悉的人炫耀丈夫天天給自己煮補湯?


    “夫妻恩愛,真好。”田幼薇一笑,趁機道:“我在臨安有個朋友,認識很好的大夫,若是表嫂有空,叫表哥陪你去一趟臨安,請他給你把把脈,開個妥當的方子將養,肯定還能更好。”


    蘇氏果然動了心,怯怯地問謝良:“夫君有空嗎?”


    謝良道:“當然是有空的,隻是不會太麻煩你吧?阿薇?”


    田幼薇爽朗笑道:“麻煩什麽?我稍後就寫信去,正好阿璟也在臨安,叫他給你們安排妥當,你們去了就能看上。”


    她故意湊到蘇氏耳邊,壓低聲音:“是禦醫。”


    蘇氏吃了一驚,隨即大喜過望:“真的?”


    “比珍珠還真!”田幼薇笑著,輕飄飄地瞟了田幼蘭一眼,把謝良和蘇氏讓進了作坊。


    田幼蘭要跟著進去,喜眉就把她給攔住了。


    田幼蘭大為不服,紅了眼圈,可憐兮兮地道:“阿姐,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喜眉連珠炮似地道:“阿蘭姑娘,你哭什麽呢?重孝之人不能進別人家宅,不吉利,這是老規矩了,是個小孩子都懂得!你不能因為我家老爺和姑娘厚道不計較,就這麽欺負人呀!不守規矩也就算了,跑到這裏來哭,什麽意思啊?我們還做生意呢!”


    田幼蘭驚恐地後退一步,顫聲道:“我,我,我沒想那麽多,我也天天去窯場做活的,這也不是家宅,是作坊呀,對不對,表哥表嫂?”


    田幼薇不說話,隻看謝良和蘇氏怎麽回答。


    謝良道:“阿蘭,阿薇這作坊和我們窯場不一樣,你就別跟來了,回去吧。”


    蘇氏也道:“回去吧。”


    田幼蘭見這二人完全不站她這邊,就哭兮兮地道:“那好,我先回去,你們等下去我家裏吃飯呀,我做好等你們。”


    蘇氏正要回答,田幼薇又和她咬耳朵:“表嫂,在我家吃,我和你說說大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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