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弄錯了,齊古、齊文、齊止不是她的兄弟,隻是湊巧名字裏有那樣一個字,外公聽見時恰恰有了聯想,才提出來為他們改姓更名。


    外公說:「過去許多年,我一直在等你找到名字裏有『觀』字的護衛。」


    想湊出「古文觀止」的是外公,卻沒想到讓她自己給湊了進去,難怪那天會那樣興奮,難怪硬要說人家是她的兄弟。


    要告訴她事實嗎?齊穆韌想過又想,還是別吧,就由她去認定,因為這個世界裏,多擁有幾個親人會讓她多一點開心。


    齊穆韌決定對阿觀隱瞞,他央求外公別說出自己的身分,別讓她知道,這裏還有個過去友人。


    為什麽?因為他希望自己是阿觀唯一的倚仗。


    外公雖然同意,卻意味深長地撂了句話,他說:「穆韌,你知道我們那裏的女人最不能容忍什麽?」


    他當然不知道,阿觀是他第一個接觸的二十一世紀女人。


    外公的答案是:欺騙。


    即便如此,在審慎考慮後,他依然決定隱瞞,他不給她任何的希冀期待,不讓離開王府這件事出現任何可能。


    「對不起。」他又在她耳邊輕語。


    門開,齊古進屋,輕聲在他耳畔說道:「老太爺查出來了,第二批送進清風苑的茶裏,加入紅花,因此王妃會察覺不對。」


    齊穆韌點點頭,紅花害不了阿觀,真正害她的……冷厲一笑,他不會讓那人好過。


    「種花的找到沒有?」


    「已經派人去找。」


    「好,下去吧。」


    「還有一事,大皇子遞名帖,邀王爺過府一敘。」齊古把名帖交給齊穆韌,他看一眼,點頭。「知道了。」


    齊古退下去,他的臉色顯得凝重,那邊……已經聽到風聲了嗎?


    他握起阿觀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說:「放心,你不擅長的,爺行,你不為自己的好處傷人,爺也不會允許別人為好處傷你,你不使心眼去賤踏別人,別人也不準來賤踏你,你就繼續保持你的純良品性。」


    好吵,哪個沒家教的蚊子在耳邊嗡嗡叫,阿觀皺皺眉、癟癟嘴,千百般的不甘願,卻還是側過頭偏向音源,緩緩張開雙眼。


    她先是看見大薑的臉,本來想發出會心一笑,然而下一刻,表情翻轉、眼淚泛上、盈眶、墜落……


    怎麽會啊,大薑的臉為什麽掛著齊穆韌的表情、做齊穆韌的打扮?


    她不是已經回到家,不是抱著重到可以拿來砸小偷的《古文觀止》?她分明聽到大薑問她:蓮荷呈祥出窯了嗎?她分明很驕傲說:我誰啊,小顧景舟呢。她分明像穿越過來那樣,又被壓成一次死魚,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為什麽她沒事還在這裏當王妃!難道她死得不夠徹底,所以一不小心又穿回來?厚,攥緊手心,她想要右勾拳、左勾拳,把和大薑相似度百分之百的臉給揍成豬頭!


    她臉滿的痛苦與哀戚,看得他眉目深鎖。


    對不起……他握緊她的手心,在心底向她致歉。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口氣異常的溫柔。


    阿觀被嚇第二次,嚇得整個彈坐起來,這種口氣不該出自他嘴裏,溫度太高、濃度太深,會不會是……某個靈魂,穿進齊穆韌的身體裏麵?


    她要不要試著問他:賓拉登和歐巴馬,你比較支持誰?


    「怎麽不說話,傻了?」他的濃眉聚起,聲音冷度恢複若幹。


    阿觀倒抽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貿然行事,她緩聲道:「妾身很好。」


    「今日之事,爺會還你一個公道。」


    「哦。」她應得漫不經心。


    還公道又怎樣,隻要處在妻妾爭奪戰裏,有哪個女人能得到真正的公道?


    男人笨,以為替女人出氣,女人就該歡欣鼓舞,卻沒想過囂張贏不過落魄,今天旁人因她被踩兩腳,明天她必定會被踩個二十腳給補回來。


    彷佛看出她的憂心忡忡,他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


    阿觀又歎,這種傻話聽聽就好,千萬別太在意,否則認真了,以後傷心的還是自己。


    「哦。」她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二度答得漫不經心。


    「你不信爺?」他提高尾音,讓她明白他的不爽度在攀升當中。


    「沒啊,信啊。」她依舊回應得沒半分誠意。


    「葉茹觀!」齊穆韌終於忍受不住,他還沒對誰那樣低聲下氣過,給臉她還顛起屁股想攀天啦!


    他凝聲怒喊,阿觀終於抬起頭,正視他的臉。


    「你不滿意什麽?」


    嘟起嘴,她不滿意的可多了,不滿意沒回家、不滿意阿爸阿媽不在身邊、不滿意哥哥沒給她零用錢,不滿意沒有《古文觀止》可以背,甚至不滿意她想要陽奉陰違投考藝術係都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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