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慢走。」


    見柳氏離開,阿觀舒口氣,下一秒,整個人縮進棉被裏,看得曉初、月季麵麵相覷。


    主子這是怎麽了?


    明月樓的書房裏,齊穆韌、齊穆笙與薑柏謹坐在楠木攘金絲桌邊低聲交談,門外有齊文和兩名侍衛守著。


    「這紫萱亞花產自西域,花朵鮮豔、香味濃烈,其根部會散發一種特殊氣味,引得蛇鼠在根處作窩、吮其汁液,許多植物都有這種特性,重點是……」薑柏謹停話,望了齊穆韌一眼。


    齊穆韌沒開口,倒是齊穆笙搶了先,「工匠將花植入盆裏,不可能沒發現蟄伏的毒蛇,怎麽可能連花帶蛇一起移入盆內?除非是刻意而為。」


    齊穆韌目光冷峻,續言道:「外公想說的是,這貢茶名為紫香,之所以珍貴,是因為紫香茶濃,長期飲用,身體會散發出茶葉淡香,而那香氣與紫萱亞花的根部散發出來的味道相像。」


    柳氏應是認定要等到六月過後,花期結束,其根味道漸漸轉淡,而阿觀因為長期喝茶,身上帶了淡香,誘得毒蛇近身,而那時紫香茶早已經喝完,沒有人會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卻沒想到阿觀把花盆給搬進屋裏作畫,而剛泡好的紫香散發出來的味道,吸引了蟄伏毒蛇,阿觀將茶端走,才引得毒蛇發怒攻擊阿觀。」


    「二哥,你怎麽確定是柳氏?」齊穆笙問。


    「花匠已經找到,幾個板子下去,他全招了,花是柳氏要求種的,連盆裏的蛇也是一並從花園裏挖出埋下的。」


    會讓他懷疑柳氏的主因,是見到她看見蘭芳時臉上的驚疑不定,若非作賊心虛,怎會出現那款表情?既然紅花之事並非她主便,那麽她必定是做了其他事。


    「最毒婦人心啊,穆韌,你可真是娶了個不折不扣的毒婦。」薑柏謹望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


    「當年,她不是這模樣的。」


    「自然不是,當年,你是她一個人的夫婿,眼裏看的、心底想的隻有她,後來多出幾個侍妾、側妃,你讓她怎麽辦?不毒、不狠,豈能在王府站穩腳?你若能從其他侍妾嘴裏套出真話,我敢打包票,她們眼裏的柳氏肯定與你心裏想的不長味。


    「阿觀的身分杵在那兒,之前不受寵就罷了,如今你待她態度改變,那是明擺著的一根粗針,日日往柳氏心底戳刺,你期待她不妒忌、不在乎,還要擺出一副端莊大方的態度,未免太難為人。」薑柏謹忍不住訓他。


    穆韌失去何宛心後,整個人變得鬱鬱寡歡,再不看重任何女人,從此皇帝賜一個娶一個,來者不拒,對於這點,他雖不讚成卻也沒多話,隻是自私地心疼起自己的孫子。


    現在終是嚐到苦果了,女人的手段啊,從不比男人差。


    齊穆笙見狀,跳出來打圓場。「老頭子,以後別再說我沒打你身上學到工夫,我可是謹遵您的教誨,寧缺勿濫,找不到那個最獨特的、真心喜愛的,就不放人進屋。」


    「是,你就這點最乖。」薑柏謹笑著往齊穆笙頭上輕拍兩下,拍小狗似的。


    曾經,他自己是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身邊女人一個換過一個,為害怕叫錯名字,一律喊對方寶貝,沒想到穿越一遭竟讓他碰到真心人,就這樣,在沒有一夫一妻限製的時代裏,他反倒為妻子守身如玉。


    所以禮製規範約束得了言行,卻約束不了心,除非是真心願意,否則再好的製度,男人總有辦法往製度外發展。


    「二哥,你為什麽不把此事揭開,徹底除掉柳氏,卻隻單單挑紅花之事把徐氏給趕出王府?」


    「其一,柳氏是皇奶奶的人,其二,我發現她與二皇子妃往來密切。打發了她,我怕二皇子起疑心,如今一動不如一靜。」他沉吟道。


    之前,對於二皇子,齊穆韌防備的是夏氏,因為夏氏的三姊夏靈菁嫁給二皇子齊有家為側妃,但夏靈芝嫁入王府後,謹言慎行,甚少打聽什麽,也沒與外頭有所聯係,沒想到,他最放心的柳氏竟在阿觀進門後,動作頻頻。


    「一動不如一靜,為什麽?」齊穆笙偏頭想想,恍然大悟。「不會吧,皇上打算對葉府出手了?因為李太傳之事?」


    「對。之前你為白鈺方的案子得罪一票官員,其中又碰了鄭品堯和不少二皇子黨,還將後宮最受寵的鄭嬪狠狠搧一巴掌,皇貴妃以為此事讓我們與大皇子、二皇子之間有嫌隙,之後試圖多方聯係,企圖與我搭上關係。


    「但白鈺方之事,又牽連出李太傅與葉定華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大皇子、二皇子怎可能不趁此機會大掀渡浪?但我估計皇上不會對四皇子有所動作,所以,這筆帳定是要算在葉府頭上了。」


    「這時候,二哥寵愛葉茹觀卻又看重柳婉婷的消息傳出去,外頭的人定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靖王府到底站在誰那邊?二哥心其壞,硬要把場麵攪成一鍋糊,任誰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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