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空有滿腹汙言穢語,沒有人接戲她施展不出來,獨角戲不好唱,過會兒她自然而然會消停下來。


    於是,林悠在王菊花女士哭天搶地指責林九娘如何如何不孝順的時候,毅然決然的把自家大門給關上了。


    關上門以後,雖然還能聽見外麵的聲音,但總歸要清淨一些。


    林悠深深歎了口氣,為林九娘的短暫可悲的一聲感到不值得。


    一回頭,看見韓霽正拄著拐杖站在房門口,他住的是正房,院子內外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他。


    林悠尷尬一笑:「吵醒你了?」


    韓霽眉峰一挑算是回答,林悠幹咳一聲說:「我,我早上去買了肉餅,你先洗臉,我給你拿。」


    林悠往廚房去,可剛走兩步就聽韓霽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林悠不解:「什麽?」


    韓霽比了比門外,王菊花女士的聲音穿透力相當厲害,關上門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是她拉扯大的?」韓霽問。


    林悠愣了愣後,立刻反駁:「怎麽可能!我娘死的時候我都九歲了,哪用得著她拉扯我?」


    說完後,林悠氣鼓鼓的進廚房,從鍋裏盛了一碗昨晚剩的稀飯,再把捂著的兩個肉餅裝進盤子裏,配上一點佐粥小菜給韓霽端過來。


    外頭王菊花還在繼續罵,她邊罵林悠就邊跟韓霽解釋:「聽她鬼扯。我娘死了以後,每天天不亮她就喊我起來幹活兒,我九歲就要做他們全家人的一日三餐,還要給他們洗衣服。」


    「他們對我動輒打罵,哪有半點骨肉親情?就是外頭雇的丫鬟婢子日子也比我好過。」


    「也不想想,他們住的房子都是我爹買的,趁我娘病重,花十兩銀子就把一座兩進院子買了去,我娘臨死前還指望他們對我好……」


    韓霽邊吃早飯邊聽林悠抱怨,見林悠把切好的肉餅放在自己麵前,而她自己隻喝稀粥,外頭的叫罵敲門聲仍在繼續,韓霽對林悠問:「你舅舅用十兩買宅子的時候,可簽契了?」


    林悠想了想,點點頭:「簽了啊。正因為簽了契,我才拿他們沒辦法!」


    她舅舅當時肯定也知道十兩銀子買宅子的口頭約定不保險,所以才堅持跟林悠的娘簽了賣屋契。


    「契呢?」韓霽問。


    「這兒呢。」林悠拍了拍自己衣服裏的寶貝荷包說。


    韓霽想起昨天她還自己欠條的時候,荷包裏還有另外一張紙。


    他想了想,將筷子放下,優雅的對林悠伸出手:「可以給我看看嗎?」


    林悠把當年她舅舅和她娘親簽的賣屋契交給韓霽,他當場看了起來。


    這份契約林悠在清點林九娘資產的時候已經看過一回,她舅舅那時應該是請了專門人寫的房屋買賣契約,從格式看非常正規,雙方都蓋了羅印簽了字。


    韓霽很快看完,對林悠問:「就這?沒別的了?」


    「別的什麽?房契嗎?那肯定都給我舅舅了。我手上就這個!」林悠說。


    韓霽將手中契約紙折疊,說道:「這是白契,是買方和賣方簽訂的契約,不是官頒契紙,還需一份官府出具的紅契,手續才算齊全。」


    林悠不懂這裏的律法,但所謂‘紅契’難道是類似房管所出具的公證書?


    「那紅契可能在我舅舅手裏吧。」她說。


    「不可能!」韓霽把折疊好的契約還給林悠,篤定道:「十兩紋銀買賣房屋的契約,屬於擾亂市場行為,官府不會出紅契承認的,除非契約上寫的是贈予,但就算是贈予,那受贈方也要繳納原本房屋的‘間架稅’才行的。」


    什麽稅不稅的,林悠聽著糊塗:「所以……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手裏這份白契,若是去打官司,官府是不會承認的。」


    韓霽說完繼續吃早飯。


    但林悠心中卻掀起巨浪。


    如果她舅舅當年簽的這份白契無效,那她就有機會拿回她爹娘留下的那所兩進小院……


    「可,可我沒有房契,房契在舅舅那。」林悠說。


    韓霽慢條斯理的吃飯,回了句:「你爹叫林文道,我看契約上寫的,他當年買的是通過官府正式售賣的商宅,所以官府那邊肯定有砧基簿備份,就是房契地契什麽的,你拿著戶籍去補。」


    林悠明白了,如果她舅舅當年隻是私下簽了買賣合同,並沒有到官府那去改房籍,那林九娘的父親林文道依舊是那座宅院的屋主,那林悠就可以提起訴訟,跟她舅舅打官司,要回她爹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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