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縣令從公案後走出,轉了兩圈後,對林悠說:「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裳,你帶我去找他!」


    說完,不等林悠給出回答,闞縣令就急匆匆的往後堂去。


    沒過片刻,闞縣令就換了一身常服,孤身一人讓林悠帶他去見韓霽。


    一路上,林悠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韓霽惹了麻煩。


    縣衙離韓霽家不遠,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林悠帶著闞縣令從後門進院子,怕吳鳳霞再來找麻煩,林悠跟韓霽商量後把大門鎖了。


    韓霽坐在廊下曬太陽,閉目養神,隨口問道:「官司打完了?」


    林悠來到院裏,回道:「打完了。贏了。那個……」


    大約是林悠說話吞吞吐吐,韓霽睜開眼睛瞧她,卻一眼看見林悠身旁的闞縣令,韓霽愣了愣,而後才抓著圈椅扶手坐直了身,闞縣令見他腿腳不便,趕忙上前攙扶:「別,你別動。你這腿是……」


    韓霽苦澀一笑:「無妨,已經快好了。闞師兄,別來無恙。」


    「師兄?」林悠略感震驚。


    見韓霽和闞縣令的目光同時看向她,林悠趕忙賠笑:「那什麽……你們慢聊,我去給你們燒點茶。」


    說完,林悠便趕忙從兩人麵前消失,躲到灶台後感慨疑惑去了。


    韓霽叫闞縣令為‘師兄’,等等,闞縣令……闞……


    闞子雀?韓霽身邊大佬團裏的一號人物,跟著韓霽之後,一路高升,做到了京兆府尹的位置。


    林悠頓時肅然起敬,燒火都賣力了些。


    而廊下,韓霽和闞縣令並排而坐,淺說境況,闞縣令憂愁一歎:「我赴任前去了一趟海家,那時候你外祖還不知道你的事。」


    「知道又能如何,我那繼母出身王府,王府勢大,絕非海家一介商戶可以撼動的。」韓霽搖頭:「算了,不說那些了。我來安陽縣,實際是尋老師而來,可惜我在城中問過一圈,竟無人知曉他的住處,加之我身邊老仆被收買,招了些無妄之災。」


    「哼。看來我還是判那吳傑太輕了,若加上他對你做的惡事,便叫他死十回都不夠的。」闞縣令義憤填膺。


    林悠燒了茶水給他們送來,正巧聽見闞縣令之言,想起韓霽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除了吳傑和他身邊老仆的陷害之外,林九娘的胡攪蠻纏和逼迫也居功至偉,若是韓霽現在想和她算賬,那林悠絕對是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思及此,林悠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直到韓霽喊她:「你愣著幹嘛?不是倒茶嗎?」


    林悠猛然回神,低頭上前給兩人上茶。


    闞縣令接過茶杯,道了聲謝,正要喝茶卻忽然停住,看向林悠,說道:「庭輔,你先前說你被吳傑那個無賴逼著成親,娶了他的外甥女,那她是你……」


    ‘夫人’二字,闞縣令實在說不出口,因為兩人無論從身份還是外形來看,完全就不是一類人。


    韓霽沒說話,倒是林悠的求生欲突然上線:「不,不算數的!之前是我舅舅逼迫,我也不敢不從,如今知縣大人替我做主,把我爹娘的宅子要了回來,您和韓家郎君於我有恩,我是不會糾纏的,韓家郎君一句話,我立刻就走。」


    反正現在房子也拿回來了,林悠有地方去,離開韓霽她能更加自由,何樂不為。


    闞縣令對她這爽快的態度很滿意,聞言點頭:「你能這般想是最好了,他可是……」


    闞縣令大概是想用韓霽的真實身份勸退林悠,林悠也做好重新認識大佬的準備,誰料韓霽卻打斷了闞縣令的話:「既拜過天地,怎能不算。縱使要離,也該按規矩來。」


    林悠:……


    這韓大佬還真是較真兒,林悠很想大聲告訴他,真不用那麽麻煩!


    林悠的案子沒有懸念的勝訴了,吳傑被杖責二十,責令其親屬帶上罰銀來贖人。


    王菊花在官府門前撒了好一通潑,上至縣太爺,下至林九娘,她仗著自己胡說八道的本事,竟然在官府門前編排縣太爺和林九娘的關係——因為這是她有限的思維裏覺得對男人和女人傷害最大,也最易傳播的造謠方式,這種信口雌黃的,帶著點桃色的汙蔑,最容易讓人傳播和相信。


    潑婦慣用的伎倆,她欺負別人可以,但別人若想欺負她,她哪怕無中生有的造謠也要潑人一身洗不幹淨的餿水。


    不過這回,她卻踢在了鐵板上,一來是因為對象是官府,有絕對的權利處置她造謠生事,二來……林悠的體型成了這件事難以傳開的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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