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青氣融入丹鼎之後,昆侖神鼎再次出現了變化。


    整個昆侖神鼎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自動打開了蓋子,內部一團氤氳之氣不斷彌漫,玄奇神異至極。


    高羨感覺到這昆侖神鼎根本不用火焰,隻要將藥物、靈材投入其中,這丹鼎就會自行將丹藥煉出來。


    而其根本,就是內部那由香火青氣注入形成的,一團不斷彌漫散發著光彩的氤氳之氣。


    “香火煉丹?”空塵子高羨已經看出了其中玄妙。


    香火神圖、昆侖神鼎,這兩者原本應該是一套相連的器物,出自高羨此次下山的目的地,道門祖庭昆侖山。


    香火神圖可以聚斂香火之力,而昆侖神鼎則是利用香火之力才能激發,煉製特殊的神丹仙藥。


    不過鼎都已經開了,怎麽都應該試試。


    高羨首先拿出了一個小玉葫蘆,揭開蓋子,一道血氣長河從天而落。


    玉葫蘆裏滔天血氣不斷灌輸進入,氤氳之氣一轉,這些血氣精華就被提煉了出來,落入了巨大的丹鼎底部。


    “嗯?”


    高羨盤坐在高處,突然扭頭朝著山下看去,目光立刻穿透千萬米,落在了山頭之下。


    原來是另外一群道人發現了這裏的情況,跑過來窺視自己在煉丹,之後便收回了目光。


    高羨停都沒有停。


    再一揮手,傍晚在燕定府各個藥鋪掃蕩一空的名貴藥材從袖子中落出。


    按照次序掉入丹鼎裏,氤氳之氣將其提煉為靈萃。


    整個煉丹過程,將坐在門口打坐發呆了半夜,看星星看月亮就差打呼嚕的張氏兄妹都驚呆了。


    “這難道是太上道尊的葫蘆?”張西白首先盯著那倒出了滔滔不絕血氣的葫蘆,不斷吞咽著口水。


    “這就是袖裏乾坤?”後再看到那袖子裏落下的一堆由一堆的藥材,更是向往至極。


    一個勁的拉扯著身旁妹妹的衣角。


    “仙人煉丹!秋蟬,趕快記下來,記下來啊!”


    “學個一招半式,我們以後就發達了!”


    “。。。。”張秋蟬用無奈的表情看著自己家的傻兄長。


    記有什麽用?


    我們煉丹用的是技法,而別人用的是仙法。


    鼎蓋合上,那從鼎內不斷往外冒的彩光終於收攏了下去。


    但是那巨大的昆侖神鼎卻內部不斷發出海浪一樣的聲音。


    如同坐觀潮起潮落,風起雲湧。


    本就醉心於煉丹的女冠聽得如癡如醉,她第一次發現,煉丹竟然也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就好像舞琴弄墨一樣。


    大海潮汐聲落下的那一刻,便是丹鼎出爐之時。


    開鼎,霞光蘊氣撒滿天空。


    衝天香氣繚繞山頭,氤氳之氣籠罩著丹鼎內如同彈丸一樣漂浮亂撞的靈藥。


    每一粒固元丹靈韻圓滿,而且琳琅滿目,恐怕有上千粒,夠高羨吃上很長一段時間。


    高羨抵達這燕定府的第一個目的,終於完成了。


    一個個瓷瓶飛出,裝滿丹藥之後又回到了高羨的袖袍之中,頃刻間丹鼎之內的靈丹便消失一空。


    高羨取出其中一粒嚼了嚼,靈韻比以前煉製的都要強,但是依舊隻是固元丹。


    高羨覺得這不是這昆侖神鼎的真正用法,蘊藏在昆侖神鼎底部氤氳的力量也沒有什麽消耗。


    問題應該出在自己的丹方上。


    淫花仙經不過是銀花宮開宗立派之人遇到一些奇緣和機緣巧合下,逐漸完善出來的一丹經,活死丹、固元丹已經是巔峰了,甚至大半都是普通的毒藥、傷藥。


    而這香火神圖、昆侖神鼎這等成套的神物,還借助了香火青氣,肯定不是用來煉製這些丹藥的。


    還必須有配套的神丹丹方才行。


    ————


    天一黑,整個燕定府司天監的道人門立刻集結,動用了令牌開啟城門,不動聲色的朝著城外登仙觀而去。


    這些人帶的都是桃木劍,但是卻沉重似鐵、鋒銳無比,更重要的是還帶著一股強烈的煞氣,絕不是普通的木劍。


    甚至有些類似於三災散人的瘟神幡,帶著一股活物生機,隻是威力和那一震黑煙鋪天蓋地、毒氣衝天的瘟神幡,不能相比。


    一路司天監的道人們用著同一門輕功急奔,排著整列的隊形。


    不過此行極有可能碰上意外,昆侖神鼎這等神物絕不可能自行複蘇,說不定就會碰上什麽大妖巨魔,眾人心中惶惶,如同大戰將臨。


    他們平日裏呆在燕定府,頂多就是碰上一些荒野精怪,還沒打過這樣的硬仗,那些荒野成了精怪的妖孽,和人修成的妖魔是天和地的差別。


    據說每一次司天監和妖修魔頭大戰,都是屍橫遍野,拿人命去拚的。


    上一次發生這等大戰,還是開朝初年,死的人讓司天監現在才剛緩過氣來。


    靈虛道人看了看這些不成器的弟子,歎氣搖頭,向著所有人傳輸著司天監的理念和傳承。


    “我們司天監守的便是這大周的秩序,鎮住這些魑魅魍魎。”


    “如今昆侖神鼎再次出世,極有可能再次引發大亂,我們身為司天監的弟子,怎可退縮!”


    身旁的大胡子師弟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我們司天監不是以和為貴嗎?除了收拾一些誕生於荒野不成氣候的精怪,那些妖修魔頭,我們不都是派人洽談,封他們個神位?安撫為主?”


    靈虛道人鼻子一歪,極力辯解:“要不是我們司天監還有點底蘊,你想想那些妖孽魔頭能夠接受敕封嗎?這還不是因為忌憚我們。”


    “要是沒有我們鎮著他們,這天下早就亂了。”


    說完,靈虛道人還舉起了例子:“之前靈州妖人出世,抽簽選人去靈州之時。”


    “你們師兄我就義無反顧、不惜一切的上報,要求跟著衝鶴師叔前往靈州除魔的。”


    “要不是剛剛走到半途上,那妖人就已經被人給斬殺了,我就讓爾等看看你們師兄我是如何豪氣雲天、誅殺妖邪的。”


    靈虛說到這裏,仿佛還頗為遺憾。


    一番話,激勵了在場所有人。


    “沒錯,正邪對立,豈能退縮。”大胡子道人一聲高喊。


    “那三災散人這樣厲害的妖魔?我們暗中派出了人去降魔?”一位女冠驚奇出聲,仿佛才知道。


    “師傅(師叔),真的是太厲害了。”眾多弟子紛紛崇敬喊道。


    眾人急奔的腳步更快了。


    靈虛欣慰的笑了笑,當然不會說,實際上事後聽到那靈州的妖人,駕馭著蝗神手持著瘟神幡卷起滔天瘟瘴之氣,和那鞏州劍仙爭雄與蒼穹之上的消息傳來。


    連他們衝鶴師叔都嚇癱在了地上,他們一群人人人汗流浹背,誰也沒料到,這背後的妖人竟然強到了這種程度。


    若不是那鞏州劍仙剛好路過殺了這妖魔,他們這一次司天監,恐怕又是一次開朝初年那般的大災,甚至可能超過。


    登仙觀所在的山頭遙遙在望,眾人輕功飛躍的腳步終於在山腳下的樹林裏停下,人人都穩穩站在樹上,看得出來都有著一手好武功。


    “停住!”


    靈虛道人一伸手:“待我開法眼,看看山頭之上到底是什麽情況。


    靈虛道人不僅僅有著那不一般的桃木劍,更重要的是他右手手背之上竟然還鑲嵌著一枚如同白玉一般的花瓣。


    白玉之中有點點斑痕,隱隱有些像是桃花。


    手撫過眼睛,白玉一樣的花瓣亮起光芒,靈虛道人的眼睛就失去了焦距。


    視線卻跨越遙遠的距離,看到了山頭之上道觀的場景。


    就看見一道人背對著山下,盤坐在一座高近丈的青銅巨鼎之上,座下氤氳霞光環繞,神光如同絲線一般擦過道袍衣角朝著天上飄去。


    “虛空而立?”靈虛道人首先就打了個顫。


    緊接著,就看見那如同神仙一般的背影,掏出了一個玉葫蘆。


    葫蘆裏倒出來的不是水。


    而是滔天血氣,浩浩蕩蕩,直落巨鼎之中。


    常人看不到,但是在司天監靈虛道人的法眼看來,有屍山血海從那葫蘆裏倒了出來。


    黑氣遮天蔽日,一看不清身影的蓋世凶魔在黑雲之中咆哮,震耳欲聾。


    隨著司天監靈虛道人的目光注意到道人的身上,道人也感覺到了什麽,扭過頭來望了下去。


    靈虛道人法眼隻看見雲霞滿天,萬丈光芒之中有神佛俯瞰著他。


    便一下子從樹上掉落了下來。


    司天監的眾人立刻衝了上來,用力兜住了靈虛道人。


    靈虛道人大汗淋漓,全身冰冷。


    “快!快!快!”靈虛道人說話都打哆嗦。


    “快衝上去?”剛剛被靈虛道人一番話激勵得熱血沸騰的大胡子抽出了背上的劍。


    “快動手?”眾多弟子眼睛一亮。


    眾人氣勢洶洶就要殺將上去。


    “快跑!”


    靈虛道人終於吐出了這兩個字,抓著他們扭頭就跑,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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