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情韓氏記得有些模糊,隻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她自己難受之餘,還要承受竇家的埋怨,竇博濤和竇老夫人幾乎每天都到韓氏的耳邊來說她連個孩子都顧不好,那孩子何其無辜,做鬼也不會放過她雲雲,生生把韓氏說得愧疚不已、抬不起頭。


    聽了竇勤的話,林悠簡直懷疑韓氏之所以要留在竇家受這種冷遇,說不定她就是覺得這樣能向那個被她不小心摔掉的孩子贖罪,她的所有愧疚,應該都是對那個孩子吧。


    她覺得是自己這個當娘的沒有照顧好他,才讓他連到這個世上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韓氏在竇家這些年越發逆來順受。


    真是太傻了。


    韓霽問竇勤:「你是想告訴我們,姑母當年小產並非自己摔倒導致,而是因為那個陳嬤嬤從中作梗?」


    竇勤點頭。


    「這件事你可有證據?或者說,你是怎麽懷疑上陳嬤嬤的?」韓霽問。


    竇勤說:「我依舊沒有切實證據證明當年是陳嬤嬤做了手腳,但我敢肯定就是她。因為在我母親小產之後,這個陳嬤嬤就離開了竇家,我聽當時知道她的老人說,她離開竇家時還吹牛自己發了橫財,要回家當老夫人,也要找十幾個奴婢伺候自己。」


    「她一個老嬤嬤哪裏來的橫財?我得知這件事後,就秘密去找她,得知陳嬤嬤並沒有過上奴婢成群的日子,她剛回家那兩年確實在家鄉風光了一陣,可架不住她好賭,沒兩年就把發的那筆橫財給敗光了,兒子媳婦兒對她怨憤不已。」


    「她如今已至暮年,在青樓妓館中謀生。」


    竇勤說到這裏,林悠十分震驚:「暮年?進妓館?」這也太慘了吧。


    竇勤知道林悠是誤會了,說道:「不是她進,是她在裏麵幹活兒,幹的就是專門替樓裏姑娘們墮胎的活兒,她的手藝在十裏八鄉的妓館中十分出名,說她有一套秘而不傳的絕活兒,隻要對著懷孕女子腹部的穴道按那麽幾下,就能把女子腹中的胎兒打掉。」


    陳嬤嬤有這空手打胎的本事,那麽韓氏當年的記憶就沒有出錯,她確實是在被丫鬟婆子們抬進房後,被陳嬤嬤按了幾下才開始腹痛,導致最後小產。


    隻是當年沒人知道陳嬤嬤有這本事,才以為韓氏是小產混亂間記錯了順序,久而久之,連韓氏自己也這般覺得。


    這件事可比給韓氏下慢性藥恐怖惡毒多了。


    林悠百思不得其解:「可,竇家老夫人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呢?就算不喜歡姑母,可姑母腹中懷的不也是他們竇家的骨肉嗎?她為什麽要害自家的骨肉呢?」


    這個問題竇勤也回答不上來。


    韓霽忽然問竇勤:「你可知道姑母懷孕是哪一年?」


    竇勤調查了兩年這件事,對時間還是了解的,回道:「明熙一年。」


    「明熙……一年……」韓霽像是想到了什麽。


    「明熙一年怎麽了?」林悠問。


    韓霽說:「明熙一年,祖父封爵衛國公。」


    「封衛國公怎麽……」林悠問了一半,忽然停下,猶豫片刻後問:「你是說,衛國公府封爵一事傳來延陵,竇家老夫人怕姑母生了孩子就拿捏不住嗎?」


    韓霽沉默,但神情已然認可林悠說的。


    林悠倒吸一口氣,如果猜測是真的話,那竇家老夫人這控製欲也太強了。


    「可她就沒想過竇家的未來嗎?如果姑母生下孩子,竇家跟韓家之間的橋梁就更穩固,跟韓家關係弄好了,不是對竇家更好?」林悠說。


    這就是她想不明白的,如果竇老夫人真的是為了竇家著想,兒媳娘家發達了,竇家也等同於得到一個攀上大樹的機會,把韓氏哄好了,韓氏回娘家說幾句話,對竇家絕對利大於弊,她為什麽不做呢。


    林悠不竭力,但竇勤似乎能理解,隻聽他說:「那老賊婆才不在乎竇家的未來,她隻在乎府裏的人聽不聽她話,有沒有把她當老佛爺一樣供著,敬著,讓她遷就母親簡直比登天還難,她巴不得母親跟韓家老死不相往來,這樣就沒人幫著母親挑戰她在竇家的權威。」


    「其實不僅僅是母親,老賊婆希望所有嫁進竇家的兒媳從今往後都不要跟娘家有任何聯係,心甘情願的匍匐在她腳下伺候她就好。」


    」若有那不服管教的媳婦兒,她通通以不守規矩為由日夜磋磨,若還不守規矩,就挑撥子侄休妻。」竇勤憤憤不平,反正已經開始說這個話題,不如就將他平日裏看到的聽到的一股腦兒全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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