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


    容銳章咳了幾聲,隻覺得頭還是暈眩的厲害,半靠在床邊,看琉璃端來的藥,拿銀針探了探,確定沒問題,才叫她侍奉自己喝了。


    他總是如此小心,琉璃垂著眼簾,服侍他喝了藥,才與他說起了柳青兒的事。


    「爺看怎麽處置為好?老夫人的意思,妾愚笨,聽不大明白。」


    「母親竟要你處置?」容銳章說不清為什麽,心底裏總覺得不大痛快,以前內宅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從來不會說到他跟前的,而今魏卿卿一死,府裏仿佛連個主事的人也沒了。


    「還有府裏的開支,爺讓妾跟文姨娘管著。但妾能力有限,文姨娘也不愛看那賬簿,隻交給管事的打理。昨兒妾去問管事,才知這幾個月,大小姐竟支了三千兩銀子出去,老夫人那兒也支了五六千的銀子,賬麵上而今隻剩下一千七百多兩,府裏光是下人每月的例銀就要開除幾百兩,還有老夫人和大小姐每月的例銀加衣服首飾……」


    「行了。」容銳章聽著銀子就覺得厭煩,這樣的俗物,豈是要他來管的?


    倒是文姨娘,她詩詞書畫樣樣精通,讓她管這些俗物,的確為難她了。


    「這些瑣碎的事,你自己看著辦便是。」容銳章揮揮手,示意她出去。


    「可是……」琉璃為難的看他:「府上幾個鋪子的掌櫃的白天來過了,說鋪子周轉不過來,這半年怕是都交不出銀子了,而老夫人剛摔斷了腿,要請最好的大夫,少不得五百兩。老夫人還說,讓您明兒得空了,去一趟魏將軍府,讓將軍府早些來提親。」


    「摔斷了腿?提親?」


    容銳章有些懵,他不就是暈了一天,這都發生了些什麽事?


    琉璃這才將事情的經過一字不差的細細說了,容銳章當即鐵青了臉。


    琉璃又道:「這個月眼看要過完了。又要開始準備下個月各處的用銀了。文姨娘準備下個月月初辦一場賞花會,要一千兩銀子,還有……」


    琉璃慢慢跟容銳章說著,見他的臉越來越黑沉,才終於收了話,道:「若是那場大火沒發生就好了,有夫人在,起碼銀子的事兒不必操心。」


    容銳章陰鷙的盯著琉璃,但看她臉上隻有淡淡的惋惜之色。才確定她不是在故意譏諷自己,悶悶打發了她下去,但這夜,他是不論如何也睡不著了,隻越想越煩,越睡越暴躁,後半夜幹脆起了身命人去把府裏的賬房和賬本全部找了來。


    琉璃坐在房間裏聽著丫環的回話時,緊握的手才終於鬆了幾分。


    而今,他還把小姐待他的好。當做理所當然麽?


    黑夜中,魏卿卿反而比琉璃更加平靜。


    黃迎替魏卿卿把脈過後,鄭重的看向她:「主子身邊要安排幾個人才好,今日魏大人又去跟同僚借銀子了,這不是個長久之計,我想了想,不如讓我們的人偽裝成仰慕魏大人的幕僚,幕僚送的銀子,魏大人總會收。」


    「君子不食嗟來之食。」魏卿卿哂笑,魏青山的脾氣,她算是摸清楚了。


    「可一直這樣……」


    「不會一直如此的。」赫連紫風回來了,而且她的小酒館很快就要開張了,她已經盤算好,到時候拉葛老去給她當活招牌了。


    黃迎見她堅持維護魏青山那些自尊心,隻得作罷:「芸娘的事已經安排好了,這幾日就會有動靜,不過這件事勢必跟丞相府脫不了幹係。」


    「嗯。」魏卿卿也沒打算讓丞相府喘口氣,過去這麽久,照著容金寧和章老夫人揮霍金銀的進度,她死前留在府上活用的一萬兩現銀應該用得差不多了吧。


    「你可記得丞相府的文姨娘?」魏卿卿問。


    黃迎腦海裏立即浮現出那位自稱江南第一才女的文姨娘,當年主子才過門不久,容銳章便出使江南,回來就帶上了挺著肚子的江南知縣庶女文瀾,不顧主子顏麵,直接將她安置在了府內。


    這文姨娘若是個好的也就罷了,偏她仗著容銳章的疼愛,越發虛榮放肆,畫畫要用最貴的顏料,寫字隻用最好的墨,真把自己當成了與世無爭隻愛書畫的仙子,要不是她後來隻生下一個女兒,隻怕都敢讓容銳章將她扶正了。


    「主子怎麽想起她?」


    「你安排人跟文姨娘透個話兒,就說京城最近來了幾盆極品的墨蘭,世家夫人們都爭相要買,若是遲了可就買不到了。」魏卿卿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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