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一方麵覺得還不錯,另外一方麵卻不是很看好。現在很多事情,並不是因為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可以依據,而是在實務中根本就不會有人去理會,也非常難處理。像是他們鄉下,有很多說得好聽叫做民風民俗,說白了很多都是陋習,幾乎沒人管。傳單上公園開放團體活動是在三天後,謝禮表示有待觀望。出了公園,他還在想接著去哪裏,就見公園門口的大樹下,打扮精致的嬌俏少女正紅著臉,對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個……能和你談一談嗎?”這個點,別說是公園了,路上來來去去的人還有很多。漂亮的少女和英俊的少年,本來就有很多的回頭率,湊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青春偶像劇,引來路過人群善意的微笑。而實際上,少女的臉都要裂了!他隻是一個吊死鬼啊,沒牛到可以在陽間橫行的地步,更加沒牛到可以單挑厲鬼啊!謝禮看了看吊死鬼臉上自然的紅暈,點了點頭,跟著她一起走開。兩個鬼談事情,並不需要特意挑選地方,順著又拐進公園裏,挑了個陰氣相對充足的小湖邊。“你腮紅哪裏買的?化妝有教程嗎?”學霸厲鬼也有搞不定的地方。對於化妝什麽的,他大概就沒有天賦技能,私下裏練習了幾次,技術也沒有什麽提升。厲鬼看上去雖然比較好說話,但是單獨兩個貴在一起,吊死鬼還是很擔心自己會被單吃,一聽到這個問題,驚訝地舌頭都快掉出來:“哈?”謝禮選了一棵看起來比較順眼的柳樹,在樹下鋪了一塊白布,邀請吊死鬼坐下,一邊又問了一遍問題。吊死鬼戰戰兢兢地選擇了距離柳樹最遠的一角坐下,老老實實地說了供出了一個網店:“他們家商品挺多的,您要是有什麽特殊要求,還可以讓他們定製。教程的話,我回去錄一個給您?”“那就先謝謝你了。”化妝菜鬼的妝容呆板,仔細看的話就像是帶著一個麵具似的,唯一的外掛是有一點生氣的影響,讓他看起來隻是一個麵癱,否則就是一個效果特別可怕的紙人,香燭店內專門賣的那種紙紮人。吊死鬼像個童養媳一樣,坐在柳樹底下瑟瑟發抖,屈起膝蓋,抱緊寄幾。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非常牛的猛鬼了,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厲鬼,然而那些厲鬼隻是一些沒有理性的瘋狗,隻會亂咬人而已。那樣的厲鬼,他未必能夠打得過,但也絕對不會怕。現在這個厲鬼刷新了他以往的錯誤認知。原來不是厲鬼不夠猛,是他沒見過真正猛的厲鬼。想想看吧。上一次的槐樹,這個厲鬼隨便一下,就把他給拉下來了。這一次又是柳樹。柳樹在鬼物中也是有說法的,柳條就是專門用來打鬼的。兩個鬼坐在柳樹下麵,就相當於人坐在一大片的刀子下麵……賊刺激。謝禮等了一會兒,發現吊死鬼隻是在保持沉默,而不是在組織語言,不禁奇怪地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麽?”吊死鬼這才如夢初醒,張著嘴巴“啊啊”了兩聲,險些又要把舌頭掉出來,才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桑桑,是個吊死鬼,是地府駐陽間辦事處樟城分部善惡司的主管。”謝禮聽著他說了一個長長的頭銜:“嗯。”作為已經學習了地府概論的學霸,他倒是知道地府的結構,也知道在陽間有一些輔助機構。這些機構的從業鬼員,確實是為地府服務,但隻是地府迫於越來越多的人口壓力,而不得不增加的些許編製。鬼物在陽間生存艱難,高質量的鬼物數量稀少,在能力上良莠不齊。所以這些被招安的鬼,隻能算是事業編製,而不是正經的地府公務員。這些機構給地府帶來的好處,隻能說是聊勝於無。作為一名最起碼已經在武力值上,能夠和鬼差媲美的厲鬼,謝禮是不怕桑桑的。桑桑開了個頭之後,再說起來倒是順暢了一些:“善惡司,在地府相當於陽間的法院,判斷鬼物生前的善惡以及量刑。不過地府太忙了,就分攤了一部分工作交給我們這些駐陽間的辦事處,讓一部分人在活著的時候,就先把債給還了,最起碼還一部分。等他們到了陰間之後,走起流程來也快一些。”這些他都知道。謝禮想了想,問道:“你是為了廣場舞的事情來的?”他之前出手,算是……妨礙執法?或者是妨礙司法公正?一說到正題,桑桑瞬間就慫了,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不少:“哎,是、是呀。那個,我不是說您做錯了,事實上您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有興趣加入我們善惡司?”他們鬼手太少了,迫切需要新同事的加入。那一長串的頭銜說得好聽,實際上他們辦事處鬼丁稀薄,給的待遇也不高,好在很多工作都不是強製性的,想做就做,不想做也不做要求。不過多勞多得,不勞不得而已。在這種前提下,很多鬼都是處理一下自己碰到的一些事情罷了,有些甚至隻要不影響到自己,都不會去處理。概論裏沒有講這些陽間的機構具體的待遇。謝禮接到邀請之後,就順勢問了一下。桑桑幹巴巴地列舉了一些事業單位的福利待遇:“底薪是跟著當地的最低工資走。具體還有抽成,表現好還能分墓地,從壁龕到山景別墅都有。在那些陽間的天師那裏,我們也是有身份的鬼,他們不能夠抓我們。咱們在陽間活動,還是需要一點保障的。其它的部分,這是具體的規章製度,您可以看一下。”謝禮接過他遞過來的一份規章製度,文件還挺厚的,一時半會兒的看不完:“那我回去研究一下。到時候怎麽聯係你?”桑桑拿出手機:“帥哥,加個微信呀~”他現在倒是不太害怕了,就沒忍住皮了一句。眼前的厲鬼一定處於酒足飯飽的狀態,根本就不需要他一個小小的吊死鬼來加餐。謝禮麵無表情:“我沒手機。”他又不能用原來的手機。薛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留他的號。桑桑勉強控製住自己驚訝的情緒,隻是眼角崩裂了一點點,幹咳了一聲,拿出筆在資料上留下聯係方式:“這是我們辦事處的地址和聯係方式,這是我個人的。您看完資料後如果覺得還有疑問的話,可以隨時聯係,什麽時間都方便。”“嗯。我明白了,無論怎麽樣,我都會盡快聯係你的。”桑桑一看他站起來,也不敢多坐,趕緊跳起來,還退後了好幾步:“嗬嗬嗬嗬,您請您請。”他看著謝禮把剛才鋪地的白布收起來,又問道,“還沒請教您的名字?”“謝禮。感謝的謝,禮物的禮。上個月死的。”單純隻是聽介紹,謝禮覺得這份送上門的工作很適合自己,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桑桑就是自己未來的同事了,所以回答得還算詳細。桑桑點了點頭:“哦哦~哦?!”上個月死的?!等等,這個名字、這個地點,臥槽!這位竟然就是他們省今年的高考狀元啊!說是上個月死的都是客氣,確切的說,這個狀元鬼當鬼還不到兩個禮拜,就已經這麽厲害了。果然腦子厲害的人,連當鬼都厲害嗎?桑桑一臉敬畏地目送走謝禮,也不知道在湖邊站了多久。湖麵上突然彌漫出稀薄的霧氣,一根水草帶著一點水聲窸窸窣窣地爬上岸,停在桑桑麵前三米左右:“桑桑你的膽子可真大。”說話的是一個住在這個公園湖底的水鬼。她本來不是這個湖裏麵淹死的,而是她原先住的湖被企業汙水汙染了,隻能搬遷過來。桑桑拿出小鏡子補妝,也很讚同:“我也這麽覺得。”水鬼繼續笑嘻嘻地說道:“厲鬼拿出來的白綾你也敢坐。”白綾什麽白綾?桑桑做鬼的確實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上吊的時候用的是麻繩。能夠用白綾上吊的,那都是一些很有年份,而且出身不錯的積年老鬼。